砰!
她的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
楼梯上方平台的阴暗处,那副巨大的暗红雕花拱窗旁!空气猛地波动了一下!
并非开门声,也非破空声。更像是一种……阴影的骤然凝聚!
所有的光——窗外灰雾中巨大灯球投下的惨淡光晕、平台侧面一盏忽明忽暗的壁灯光——似乎都被一瞬间强行抽取了过去!
一道“人形”伫立在那里。
那不是血肉之躯。
它由极致的黑暗构成,轮廓边缘弥漫着丝丝缕缕不断扭曲逸散的、粘稠如活物般的灰雾。五官根本无法辨认,只能看到两个凹陷的孔洞,里面是凝固凝固的、比墨更黑的深渊,仿佛能吞噬光线和灵魂。
它身上覆盖着类似破碎燕尾服的轮廓,但那衣料更像无数蠕动的、粘附在一起的细小尸虫组合而成,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败血肉和地下墓穴深处的气息。
无形的、沉甸甸的、仿佛能把灵魂都冻结碾碎的压迫感,如同万丈寒冰瞬间倾泻而下!
冰冷粘稠的空气骤然凝固,沉重的压力让林阳、冲上来的碎花裙女孩、楼梯下方被黑暗纠缠的保安、眼镜男……所有人的肢体瞬间麻痹!
时间似乎真的停止了。心跳,呼吸,思维,全部被冻结。只剩下灵魂在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深渊中无声尖啸!
是厉鬼……管家?!
“滋啦……”
一声仿佛无数砂纸在粗糙骨头上摩擦的、令人牙齿发酸、头皮炸裂的、根本不属于人类范畴的刺耳声音,从黑影面部那蠕动着的凹陷黑洞中传出,强行挤入了每个人的耳膜:
“喧哗……”
“惊扰……”
“你们……吵醒了夫人……”
声音的每一个字都像带血冰渣刮擦着耳道。
“……承受……”
“永恒的……”
“……安!息!吧!”
冰冷的宣判落下,最后两个字如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尖啸!
那由极致阴影构成的手臂猛地抬起!
它似乎并未握持任何武器,但那干枯扭曲、不断有灰雾如触手般渗出的五指张开——整片空间的光线骤然向它掌心坍缩!
仿佛连物质都被强行抽离凝聚!瞬间压缩成一枚高速旋转、散发着死亡寂灭气息的幽邃黑色光球!其中涌动着无数哀嚎尖叫的扭曲灵魂虚影!
绝望如同亿万冰针瞬间贯穿了林阳的脊椎!
比门厅里黄毛的死快了百倍!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纯粹的力量碾压!
死亡的气息凝如实质!
冰冷、锐利、带着无法想象的绝望,像无数根冻结的钢针,狠狠刺穿了林阳的心脏和脊椎!
他想躲避,想格挡,想反抗……但一切念头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身体被那恐怖的威压钉在原地,连眨眼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碎花裙女孩在他前方台阶上,正背对着厉鬼管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察觉楼梯平台上的死亡阴影。
下方走廊里保安绝望的嘶吼和眼镜男崩溃的哭喊在这一刻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整个世界只剩下管家掌心那枚旋转的、吞噬光线的、带着亿万灵魂尖啸的死亡黑球!
太快了!
比门厅里黄毛的死快了何止百倍!
从出现到抬手凝出死亡之球,如同一个流畅的指令瞬间完成!
林阳的瞳孔里倒映出那急速逼近的幽邃光球,死亡迫近的瞬间,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带来的极致求生欲和大脑在高压下飞速运转的冰冷理智,如同冰与火在他意识深处轰然相撞、交融!
不能死!绝不能这样死!
所有己知规则碎片、前厅管家日记里破碎的只言片语、那扭曲的家庭关系……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在零点零几秒的刹那被一种无法言喻的意志强行组合!
一个基于核心真相、极度扭曲但又逻辑自洽的庞大“谎言”瞬间成型!
不是思考!是求生本能的最终咆哮!
他张开了嘴,不再压低嗓音,而是用尽此刻能被允许的最大力量(绝不能超过50分贝阈值),对着那道凝聚死亡的身影,吐出清晰、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异样威严的话语:
“查尔斯·霍顿家族秘密调查专员在此!”
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那枚即将激射而出、湮灭一切的死亡黑球,在林阳话音出口的刹那,竟然硬生生停在了距离管家掌心几厘米的半空中!
高速旋转瞬间凝滞,球体边缘的黑雾如同活物般剧烈扭曲翻滚起来,仿佛内部在疯狂挣扎!
阴影管家那蠕动着的、吞噬光线的黑色面孔猛地转向林阳!
面部凹陷孔洞中那凝固的墨色深渊剧烈沸腾!凝聚的灰雾瞬间紊乱!
整个由阴影和灰雾构成的高大身躯都像遭遇了无形的巨力冲击,向后微微晃动了一下,连带着空间的寒意都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一种极其荒诞的感觉出现在林阳脑中——它在震惊?!甚至是……难以置信?!
管家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和指控短暂地迷惑、震慑住了!
趁它病,要它命!语言是武器!是规则!是斩断死亡的力量!
林阳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冲上大脑,带来一阵缺氧的眩晕,但他的思维却在高压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锐利。他知道这震慑只是瞬间!
绝不能让管家有思考的机会!绝不能让管家有发动力量探查的时间!
他将自己全部的精神意志,连同生死的重量,狠狠压进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里:
“贝丝夫人(Bess)的死绝非意外!你忠心侍奉的老主人——霍顿伯爵本人!就是他!协同他最信任的财务副手——马文·克劳夫!策划并亲手执行了这场谋杀!毒药!就在你每天呈上的晚餐饮品之中!而夫人临终前发现的证据!就被伯爵藏匿在他卧室!床!头!暗!格!之!内!”
林阳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又字字如冰锥,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确信!
每一句话都精确地指向了管家日志所隐含的“忠诚—背叛”疑云,又瞬间将其彻底颠覆!贝丝夫人的名字、凶手是伯爵和最信任的副手、毒杀方式、证据位置!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每一个名字都掷地有声!每一个情节转折都如同重锤!
这不再是言语。这是一把极度扭曲、却瞬间刺入规则核心、刺穿逻辑链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