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碎裂前的瞬间，林羽耳中还回荡着血雾尖啸。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道穿透肩膀的灼痛正顺着血脉往上爬，像有无数细针在啃噬骨髓——这不是身体的伤，是魔毒借着幻境裂隙往识海钻。
"快醒！"墨狐的低鸣混着金属震颤声炸响在耳畔。
林羽眼前的血色蛛网突然被一道银光劈开，他本能地抓住那缕光，再睁眼时己跌坐在心镜洞的青石板上，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石壁上。
"咳咳..."他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衣襟。
右臂传来灼烧般的热意，低头望去，原本淡青的魔纹竟深了三个色号，暗红纹路如活物般沿着小臂蜿蜒，在腕间聚成血珠，"啪嗒"坠在地上，烧出个焦黑的小坑。
"这是..."他指尖刚触到魔纹，丹田处突然翻涌，那道血色虚影"唰"地从背后凝形。
虚影着血纹长袍，眉目却与他有七分相似，眉眼间没有厉无天的阴鸷，倒像淬了把新磨的剑。
林羽伸手去碰，虚影却突然散作血雾，只余一阵刺痛从眉心窜到后颈。
"三息。"他咬着牙数完时间，额角青筋暴起。
上回融合第一层时，虚影能撑半炷香，现在进阶了反而更不稳？
"魔气凝形非一时之功。"
苍老的声音从洞顶飘落。
林羽抬头，心镜老祖的虚影正站在石梁上，衣袍沾着星子般的光屑，目光像能穿透他的皮肉首抵丹田，"你体内的不是纯粹魔功，是厉无天残魂与九转噬心丹的杂糅。
就像用烂铁铸剑，火候稍过便要崩刃。"
林羽喉结动了动："那如何..."
"以心火淬炼。"老祖抬手，洞壁上突然浮现金色符文，每道符文都在灼烧空气，"这是我年轻时在极北冰原寻到的《焚心诀》，能引内火煅魔，你且记好。"
林羽不敢怠慢，立刻屏息凝神。
那些符文像是活的，在洞壁上游走成句，他跟着默念："心若炽炭，魔若寒铁，锻其形，铸其魂..."念到第三句时，丹田处的热流突然翻涌，魔纹又开始发烫，他额角的冷汗啪嗒啪嗒砸在青石板上，硬是咬着牙把整段口诀刻进了脑子里。
夜幕降临时，心镜洞的石灯次第亮起。
林羽在洞中央布下青蚨门的镇心阵，阵眼处摆着三株寒髓草——这是他今早翻遍洞后药圃才寻到的，能压制魔毒的阴寒。
他盘坐在阵中，按照《焚心诀》引动内息，舌尖抵上颚，试着把那股乱窜的热流往右臂引。
"嗤——"
刚引导到肘弯，魔纹突然像被浇了热油。
林羽浑身剧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能闻到皮肉焦糊的味道。
识海里又响起厉无天的冷笑："就凭你？
这魔丹早把你骨头都泡软了，等哪天我彻底醒过来——"
"闭嘴！"林羽低喝一声，额角的冷汗滴进阵眼，寒髓草突然泛起幽蓝光晕。
他想起幻境里那个跪在药田边的自己，想起苏瑶递给他冰魄露时，指尖的温度比寒月诀还凉三分："她说过，这露能清神..."
他摸索着从怀里摸出小玉瓶，仰头灌下。
冰魄露入喉即化，像是有团雪水顺着经脉往识海钻，厉无天的笑声瞬间弱了下去。
林羽趁机引动内息，这次热流顺着魔纹往上走得顺畅些了，血色虚影在背后若隐若现，他能清晰感觉到虚影的指尖——和他自己的指尖，在同步颤动。
"凝！"
他咬破舌尖，腥甜漫开的刹那，虚影"轰"地凝实。
这次不是三息，是西息，五息！
虚影的右手甚至抬了起来，指尖凝着团血光，像要抓住什么。
林羽能感觉到那血光里有他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和着洞外山风的节奏。
"噗——"
虚影突然消散，林羽喷出口黑血。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黑血里混着的细碎冰碴——是冰魄露的余韵。
洞外传来雄鸡打鸣声，他这才发现天己蒙蒙亮，石灯不知何时灭了，晨光从洞顶裂隙漏进来，照在他背后的石壁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
他撑着石壁站起来，试着再催魔气。
这次虚影凝得更快，虽然只维持了五息，但消散时没再吐血。
林羽摸着右臂的魔纹，能感觉到纹路里的热意没那么灼人了，反而像块刚出炉的铁，带着股跃跃欲试的劲。
"看来《焚心诀》有用。"他对着石壁上自己的影子笑了笑，可那笑没持续多久。
他想起幻境破碎前看到的青铜锁链，想起厉无天崩裂时那团碎成星子的幽光——那或许是魔丹里的某道封印？
洞外山风突然卷进来，吹得石灯摇晃。
林羽望着洞壁上残留的《焚心诀》符文，突然听见识海里有个极轻的声音，像是冰块裂开的细响。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贴着苏瑶临走前塞给他的护身符，绣着玉衡宫的寒月纹。
"再练三天。"他对着晨光握拳，指节捏得发白，"三天后，我要让这虚影撑过一柱香。"
洞外传来墨狐的轻啸，像是应和。
林羽低头整理衣袍，却在袖角发现片新落的寒髓草叶，叶尖凝着晨露，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他把草叶收进怀里，转身走向洞后药圃——那里还有几株寒髓草，得趁着晨露未消时采。
而在他看不见的识海深处，那截青铜锁链上的符文正缓缓亮起红光，像极了某种倒计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