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檀香袅袅。
太后正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手里捻着一串沉香佛珠。
崔嬷嬷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皇后来了。”
“怎么又来了,前日不是刚因为贵妃的事来过了吗?” 太后缓缓睁眼,带着几分倦意:
“让她进来吧。”
当初她就不同意贺兰珊当皇后,一个连自家三族都能牺牲的人,实在太过狠心。
可是萧晏临念她用情至深,做出一切全是为了自己,硬是将她捧到了皇后的位置。
其实太后更喜欢贵妃,端庄识大体。
哎……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皇后一进门,便跪下行了大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心里一跳,完,今天这事估计比贵妃侍寝还难应付。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大晌午的,怎么突然过来了?”
皇后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母后,儿臣心里难受……”
太后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说吧。”
皇后坐到太后身边,攥着帕子低声道:“皇上身边那个御前侍女,柳薇音,您可还记得?”
太后仔细回想,这才想起太皇太后带进宫的姑娘。
见过一面,印象不错。
护国寺方丈的徒弟,听说性子单纯毫无心机。
“她怎么了?”
“她……”皇后咬了咬唇,“她仗着御前伺候的便利,屡次逾矩,
今日竟戴着贡品血玉镯招摇过市,后宫嫔妃们见了,心里都不痛快……”
太后沉默片刻,笑道:“就为这事?”
皇后一愣:“母后?”
为何太后没有丝毫恼怒,她不是一向最反感有人越矩吗?
太后捻着佛珠,语气平和。
“那丫头哀家记得,在先皇跟前伺候过几个月,性子安静,做事也稳妥,先皇还夸过她。”
皇后脸色微变:“可她如今在皇上身边……”
“皇帝不是糊涂人。”太后打断她,“一个奴婢而己,值得你这般兴师动众?”
皇后攥紧了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儿臣听闻先皇对她格外宠溺,甚至……”发现太后没有不愉,接着说道:
“甚至有传言称,先皇曾多次与她单独一寝,如若传闻属实,先皇和皇上看上同一人,是不是……有违人伦。”
太后脸色顿时难看,皇后急忙解释:“母后,儿臣不是容不下她,
只是后宫嫔妃们和奴才们都在议论,说那丫头生得太招摇,怕皇上……”
太后神色不悦:“怕什么?”
皇后被这眼神一慑,声音低了几分:“怕皇上被她迷惑,乱了规矩……”
如若真的和先皇发生了什么。
现在又勾引新皇。
皇后越想越觉得,此事应当是真的。
一女和父子俩有染。
这事……
片刻后,太后突然轻笑出声。
“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才会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看着皇后惨白的脸色:“你啊,沉不住气。”
皇后眼眶发红:“母后,皇上他……”
“皇帝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太后叹了口气,“他若真对那丫头有意,早封了位分,何须藏着掖着?”
皇后咬了咬唇:“可那镯子……”
太后心里叹息,只觉得贺兰珊肚量太小。
实在没有做皇后的容人之处,这后宫啊,有的闹呢。
太后提醒道:“你是皇后,要有容人之量。”
皇后不甘心的攥紧帕子:“儿臣明白了。”
“罢了,你若实在不放心,哀家叫皇帝过来问问。”
皇后目的达成,欣喜不己:“多谢母后!”
半个时辰,萧晏临踏入慈宁宫。
“母后找儿臣何事?”太后指了指桌上的茶:“想你了,喝口茶歇歇。”
萧晏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皇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皇后心虚的不敢抬头。
她刚才说要走,可是太后硬让她留下了解清楚。
皇上对她的态度刚缓解,就看到她告状。
此时她有些后悔,早知就不亲自来了。
太后慢悠悠地开口:“哀家听说,你身边那个姓柳的侍女,你格外看重了些?”
萧晏临看了眼心绪的皇后,放下茶盏:“母后指的是什么?”
太后笑了笑:“皇后说,那丫头戴着贡品血玉镯招摇过市,惹得六宫非议。”
萧晏临声音听不出情绪:“她曾在先皇在世的时警醒过儿臣,于是便让双寿随便挑了个,
没想到是镯子,这狗奴才,眼光倒是不错。”
双寿急忙站出来:“奴才眼拙,只觉得这个镯子好看,实在没想到这么贵重。”
太后看向皇后,皇后讪讪的扯了扯唇角。
这般小家子气,当个妃子都是抬举。
太后无奈别过头。
皇上看向皇后道:“朕送你的东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镯子?”
皇后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颤,连忙低头:“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萧晏临笑的柔和,就像在聊在寻常不过的问题。
“担心朕宠幸她?”
皇后却知道皇上这副样子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吓得脸色煞白,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
太后不想说话,可也不能就这样看着皇后一个人尴尬不予理会。
“皇后也是为后宫安宁着想。”
萧晏临看向太后,语气稍缓:“母后,柳薇音不过是个奴婢,朕留她在御前,
是因她办事得力,伺候过先皇,做事比较有条理。”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知道你不是糊涂人,但后宫嫔妃们和奴才们心思敏感,难免多想。”
萧晏临沉默片刻:“那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捻着佛珠,缓缓道:“那丫头毕竟伺候过先皇,留在你身边,难免惹人闲话。
不如……打发她出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