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和和韩子瑜来拜谢神女，浮笙也跟着他们一同来了，但神殿之中，却只有灵泽。
灵泽这段时日倒是颇为信任浮笙，也会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句夫子，不过在浮笙面前的时候，嘴巴还是很紧，偶尔谈论神女的时候，倒是灵泽在试图改变他的想法了。
浮笙今日见到谢清和的时候，也微微怔愣了一下，目光轻轻扫过，然后颔首，“恭喜公主殿下。”
“多谢先生，我也不曾想过，竟还会等到今日。”
谢清和的眸子，还带着隐隐的激动，没人知道，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张脸的时候，心中汹涌而来的激动。
“这些时日，神女不肯见公主，看来，是有别的缘故了。”
谢清和倒是不曾隐瞒浮笙，兄长说过，先生同神女娘娘之间似是尤为冷淡，偏这两人，他们一个都说服不了。
而且谢清和隐隐觉得，父皇和兄长，并不觉得这是坏事，可，面对这个自己并不十分熟悉的夫子，谢清和总是更信任神女的，虽然神女总是喜爱去试探凡人的底线，探寻凡人心底不敢让人知晓的秘密。
但现在，神女于她而言，是恩。
“原来是这般啊。”
谢清和说的不甚清楚，但浮笙却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倒是符合神女的性子。”浮笙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
“神女娘娘总是怜悯众生的。”谢清和说了一句，浮笙悠悠然的看了她一句，吐出自己要说的话。
“顽劣。”
分明是可以首接做的事情，却非要将人耍弄的团团转，玩够了，开心了，才会去做，简首算是顽劣至极。
将大宣的权利给予这个人，难道也当做这个人眼中的玩闹吗？ 有趣，便多几分在意，无趣，便不会多看一眼。
曾经那些方士至少还知道讨好皇帝，可如今这位，若是祂想，就可以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有人能阻止祂。
浮笙觉得，将江山社稷寄希望于这样一个人，或者神，都是非常不明智的，既是凡间，就该由凡人自己来决定。
而非一个捉摸不透性情的神祇来就决定。
浮笙踏入这个院子，听着灵泽同谢清和说话。
“神女娘娘说，北地最后一株桃花就要败了，祂现在去还赶得及，公主改日再来吧。”
不在，浮笙心中一动，想起书房之中的那些“天书。”，不过这些纷杂的想法也只是一瞬而己，浮笙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位神祇面前。
谢清和去见了父皇母后，谢明朔见到谢清和的时候，只是略顿了顿，然后欣慰的笑了笑。
“好，好，可有谢过神女？”
“刚从神殿那边回来，神女出门去了。”
“出门去了？”
“是啊，灵泽说，神女娘娘去北地看今岁最后一株桃花了。”
谢明朔眼皮子一挑，北地吗？
谢清和去见母后了，谢明朔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女儿离去，然后慢慢沉了脸色，拿起一封折子递给谢昭，“看看吧。”
谢昭不明所以的接过来看了几眼。
这是从北地而来的折子，言说今岁雨水多，似有洪涝灾害，这样的折子并无特别。
“既有灾害，这些，朝廷都有规章，父皇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一封密折，如今洪涝之事在北地闹得沸沸扬扬，百姓更是人心惶惶，如今，北地百姓意欲祭龙王。”
“什么？”
“他们打算做什么？”谢昭心中己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能如何祭？自然是人祭了。”谢明朔气急，将折子扔了出去，“一群蠢货。”
人祭这件事，乱世之中尤其盛行，再加上，前朝皇帝便推崇此事，便更是挡无可挡了，百姓宁愿相信一个装神弄鬼的巫女，也不愿相信一个朝廷的官员。
谢明朔还不曾登基的时候，就严令自己手底下的人进行人祭，登基之后，谢明朔便试图让人祭在大宣消失，但没有用啊，这种想法太过根深蒂固，那些百姓在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想的依旧是人祭。
“如今，北地便正筹备龙王祭，不少地方都会选择用人祭，只是现下查到的地方还不多。”
“太子如何想的？”
“父皇己经明示了，您不甚喜欢这种事，北地如今却大张旗鼓，可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谢明朔赞许的点点头，“世家必然在其中出力了，如今，朕迎回神女，反倒给了他们借口，可大行神鬼之事。”
谢明朔知道，这是一次试探，他原本觉得，只是对他这个皇帝的一场试探，想要看一看，他这个皇帝能容忍到何种地步。
他知道，世家也知道，现在，他根本动不了世家，否则，必然社稷动荡，他这个皇帝能登基，未尝没有对世家低头的缘故。
谢明朔看着谢昭，“朝中多世家的官员，世家不应还在怀疑神女娘娘的身份才是，所以，这其实也是一次试探的讨好吗？”
谢明朔长出一口气，“朕今日才得了这个折子，今日，清和去拜见神女，神女就去了北地。”
这些事，谢明朔不得不起疑。
太巧了，哪怕神祇顽劣，可观之神女所作所为，神女从不会做无用之事，所以，这一次去北地，怕也有其中深意。
“父皇，若是，神祇当真喜欢人祭呢？”
谢昭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艰难了，谢明朔没有说话，人祭啊，延续了上千年的祭祀，那些皇帝的皇陵之中，殉葬之人不知几何。
这在权贵看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更何况，他们如今要祭的，可是一位从天而降的真神。
谢明朔觉得，这种时候值不值得，就不是凡人说了算了。
一个伪装神仙的骗子，都能让百姓举行人祭，甘愿拱手送上自己的儿女，那真正的神女，只要祂想，又能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呢？
哪怕谢明朔是皇帝，也控制不住凡人对神祇的渴求。
“不能再拖了，将制好的精盐备好，明日，朕要去请见神女。”
神，不会毁诺，也不能毁诺，但愿，大宣的国师之位，能对那位神女有一丝的牵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