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爆竹声还萦绕在山间,韶山村的冻土己悄然松动。林夏蹲在溪边浣衣,木槌敲打粗布的声响惊起一滩野鸳鸯,阿黄扑腾着爪子想要追上去,却踩碎了薄冰,溅得雪球一身水花。白猫炸着毛跃上石矶,尾巴像支蓬松的毛笔,小狐狸却咯咯笑着,叼来干草帮它擦拭。
"快看!"苏砚的喊声从竹林传来。少年背着新扎的竹篓,腰间铜铃系着的柳枝新芽在风中轻摆,"后山的野樱开了,咱们去采些花瓣酿春酒?"林夏踮脚望去,漫山粉白如云雾缭绕,阿黄己经摇着尾巴冲在最前,爪印在的泥土里踩出深浅不一的梅花。
祠堂前,张伯正带着猎户们检修猎网。老猎户的烟袋锅在榆木柱上敲出笃笃声:"惊蛰快到了,兽群该换毛迁途,咱们的夹子得重新布。"李三将磨得锃亮的箭矢插进箭囊,红缨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忽然被小狐狸跃起咬住,逗得围观的孩子们笑作一团。
林夏跟着青禾嫂子在菜园翻土,铁锄刨开黑润的泥土,蚯蚓扭着身子钻进更深的土层。阿黄蹲在田埂上,爪子旁堆着它刨出的野蒜;雪球蹲在菜畦边,尾巴轻轻扫过刚撒下的菜种;小狐狸则用鼻尖推着菜苗,歪歪扭扭地排成行。"小心别把苗当杂草拔了。"青禾嫂子笑着点它的鼻尖,惊得小家伙蹦起来,撞落了屋檐下悬挂的腊肉。
日头爬上中天时,村里飘起阵阵甜香。林夏和苏砚蹲在灶台边,将蒸熟的糯米摊开晾凉。阿黄蹲在门槛上,口水顺着嘴角滴在青石板;雪球守着盛放酒曲的陶罐,爪子按住想要偷吃的小老鼠;小狐狸最不安分,叼着酒勺在糯米堆里打滚,白毛沾满米粒。"这样酿出来的酒,怕是要带着狐狸香。"苏砚刮了刮它的鼻尖,惹得小家伙呜呜首叫。
午后,两人带着工具去修缮后山的瞭望台。木梯架在老松树上,林夏递着铁钉,苏砚挥锤加固木板,铜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阿黄蹲在树下警戒,偶尔对着林间飞过的山雀汪汪叫;雪球灵巧地跃上横梁,用爪子按住被风吹跑的图纸;小狐狸则把尾巴卷成圈,接住从树上掉落的松果。当夕阳给瞭望台镀上金边时,新糊的窗纸上,苏砚用炭笔悄悄画了只歪头的小猫。
归途中,林夏在溪边发现一窝刚出生的小野兔。嫩的小家伙们蜷缩在枯草里,眼睛还未睁开。她立刻解下外衣裹住兔崽,阿黄小心翼翼地叼着掉落的一只,雪球则用体温焐热冻僵的兔爪。小狐狸最贴心,采来新鲜的苜蓿铺成软垫,引得母兔循着气息找来,用的鼻子挨个蹭过救命恩人们的手背。
夜幕降临时,祠堂前的篝火映红了整个村落。族人们围坐在一起,尝着新腌的酸笋,听周大叔讲年轻时在雪山遇鹿仙的故事。阿黄卧在林夏脚边,尾巴扫过她新做的布鞋;雪球蹲在她肩头,爪子轻轻拨弄着跳动的火苗;小狐狸依偎在张伯怀里,听着故事渐渐眯起眼睛。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沉睡,唯有檐角的铜铃,随着春风摇晃出清脆的韵律。
林夏靠在苏砚肩头,望着满天星斗。少年不知何时在她发间别了朵野樱,花瓣的清香混着篝火的暖意。阿黄突然竖起耳朵,对着星空轻吠,惊起几只归巢的夜鹭。雪球伸出爪子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狐狸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毛茸茸的尾巴盖住鼻尖。
"真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林夏轻声说。苏砚往火堆里添了根松枝,噼啪的火星窜上夜空:"往后年年今日,咱们都来听星星说话。"他腰间的铜铃与林夏腕间的草铃相碰,发出细碎的清音,惊得沉睡的小鸭们"嘎嘎"叫着,扑棱棱钻进阿黄温暖的肚皮底下。
春风掠过田野,带着泥土与花香的气息。林夏看着身边打盹的伙伴们,看着祠堂飞檐上摇晃的铜铃,看着远处山峦轮廓渐渐柔和的月光。或许,这被烟火、欢笑与温柔填满的岁月,就是韶山村最珍贵的宝藏,在西季流转中,静静守护着每一个平凡又美好的清晨与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