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山笼罩在铅灰色云层下,枯叶在山风中打着旋儿,卷着细碎的沙砾扑簌簌砸在众人皮甲上。张伯攥着骨质指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今早猎户在鹰嘴崖发现熊瞎子的爪印,那畜生去年伤了邻村的樵夫,今日定要了结它。"林夏握紧新制的三棱箭簇,瞥见苏砚正往她箭囊里塞着浸过麻药的棉团,少年耳尖泛红,嘟囔着"以防万一"。
阿黄的尾巴笔首竖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前爪不安地刨着地面;雪球蹲在林夏肩头,浑身毛发炸成蓬松的毛球,爪子死死揪住她的衣领;小狐狸却突然窜到队伍最前端,尾巴卷着根枯枝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符号,琥珀色眼睛警惕地盯着悬崖方向。张伯眉头紧皱,抬手示意众人呈散兵阵型前进。
行至鹰嘴崖下,腐肉的腥气混着松脂味扑面而来。林夏顺着崖壁攀爬时,瞥见石缝里嵌着半枚带血的熊掌印,指甲划痕深可见骨。"当心!"苏砚的喊声未落,头顶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一头足有两人高的黑熊从岩洞跃出,浑浊的眼睛泛着凶光,熊掌拍在岩壁上溅起大片火星。
箭雨瞬间破空而出,却被黑熊厚实的皮毛弹开。阿黄狂吠着绕到侧面,趁其不备咬住后腿;雪球灵巧地跃上熊背,利爪狠狠抓向它的眼睛。小狐狸则叼着浸麻药的棉团,在熊爪下灵活穿梭,试图塞进它张开的血盆大口。林夏瞅准时机射出麻药箭,却因熊剧烈晃动的身躯偏离目标,箭簇擦着熊耳钉入树干。
"围而不攻,耗它体力!"张伯挥舞猎叉引开熊的注意,却被暴怒的黑熊一掌拍飞,重重撞在岩石上。林夏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只见苏砚如离弦之箭冲上前,青铜匕首刺向熊的腋下软腹。黑熊吃痛发出震天怒吼,挥掌将苏砚扫飞出去,少年后背撞上树干,嘴角溢出鲜血。
"苏砚!"林夏的喊声撕裂空气。她摸出腰间的火折子,将浸油的麻布团点燃掷向熊身。熊熊烈火瞬间吞没黑熊,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趁其痛苦翻滚之际,小狐狸终于将浸透麻药的棉团塞进它嘴里,阿黄与雪球死死咬住它的西肢。林夏颤抖着搭上最后一支麻药箭,箭头精准没入熊的脖颈。
片刻后,黑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林夏跌跌撞撞跑到苏砚身边,颤抖着解开他染血的衣襟。"傻丫头...我没事。"苏砚强撑着露出笑容,却因牵动伤口咳出鲜血。阿黄趴在他身侧呜咽,雪球用爪子轻轻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小狐狸则叼来一把止血草药,眼泪汪汪地蹭着林夏的手背。
回村的路上,众人抬着黑熊的尸体,脚步却格外沉重。张伯的右臂缠着浸透血的布条,却仍笑着将熊胆分给村中的老者:"这可是治风湿的良药。"祠堂前,青禾嫂子早己烧好热水,女人们围在苏砚身边,有人为他擦拭伤口,有人熬煮草药。林夏蹲在灶台边,看苏砚苍白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眼眶不由得泛红。
"哭什么,我又没死。"苏砚虚弱地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却被林夏拍开。"以后不许再这么莽撞!"她别过头去,却悄悄往他碗里多盛了几勺肉汤。阿黄蹲在两人中间,脑袋枕在苏砚腿上;雪球蜷在林夏肩头,尾巴轻轻扫着她的脸颊;小狐狸则把珍藏的野果一颗颗摆在苏砚枕边。
深夜,林夏被祠堂外的争执声惊醒。透过窗棂,她看见张伯与几个长老围着火堆争论,李三的声音格外激动:"北山的野兽愈发凶狠,不如联合邻村壮大声势!"张伯却摇头叹气:"邻村与咱们素有积怨,只怕..."林夏握紧窗棂,寒风卷着枯叶拍在脸上,远处北山的轮廓在夜色中宛如巨兽蛰伏,隐隐传来几声狼嚎。
苏砚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披风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别担心,有我在。"少年的声音坚定,腰间的铜铃随着动作轻响。林夏望着他依旧苍白的脸,突然想起白日里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模样,眼眶再次发烫。阿黄蹭了蹭两人的腿,雪球跃上窗台,小狐狸蜷成毛团窝在苏砚怀里。山风掠过屋檐下悬挂的熊皮,带着硝烟与未知的气息,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悄然埋下新的故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