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霜气裹着松针的清苦,在祠堂屋檐凝成晶莹的冰棱。张伯将新制的鹿角箭分给众人,箭杆上缠着朱红丝线:"北山狼群近日频繁出没,此番狩猎,务必小心。"林夏着箭尾细密的雁羽,瞥见苏砚正往她箭囊里多塞了三支淬毒短箭,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黑褐色药汁。
阿黄的尾巴不安地拍打地面,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雪球蹲在供桌上,爪子反复抓挠着张伯新挂的驱邪符咒;小狐狸却叼来林夏的兽皮护腕,尾巴卷着符咒往她怀里塞,琥珀色的眼睛满是担忧。"莫怕,咱们都带着防身的家伙。"林夏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却见苏砚己默默将自己的青铜护心镜系在她腰间。
行至北山隘口,枯黄的茅草在风中起伏如浪。张伯突然抬手,众人立刻呈扇形散开。林夏屏住呼吸,顺着老人所指望去——谷底的灌木丛里,三匹灰狼正围着一头受伤的麂子,幽绿的眼睛在暮色中如鬼火明灭。李三悄悄拉开弓弦,却被张伯按住手腕:"狼群必有首领,贸然出手恐遭围攻。"
话音未落,小狐狸突然从林夏肩头窜出,尾巴卷着碎石砸向崖壁。轰然声响惊得狼群骤然抬头,阿黄趁机狂吠着冲下斜坡,雪球灵巧地跃上树梢,用爪子摇晃干枯的藤蔓制造混乱。林夏看准时机射出响箭,箭头的铜哨撕裂空气,狼群果然放弃猎物,呈半月形朝声源逼近。
"丫头往左!"张伯的喊声被呼啸的山风撕碎。林夏旋身避开扑来的恶狼,匕首在月光下划出冷冽弧光。苏砚的长箭擦着她耳畔飞过,精准射穿狼眼。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头狼突然发出凄厉嚎叫,剩余狼群竟齐刷刷调转方向,消失在密林深处。
返程时,众人发现那头麂子尚有余息。林夏解下衣襟为它包扎伤口,阿黄守在一旁驱赶蚊虫,雪球用尾巴轻轻扫开麂子眼角的泪水。小狐狸不知从哪衔来一把止血草药,毛茸茸的爪子沾满泥土。"放它回山吧。"苏砚望着麂子一瘸一拐远去的背影,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祠堂的灯火在夜幕中摇曳如星。张伯将狼皮铺在火塘边烘烤,油脂滴入炭火,溅起细碎的火星。"苏小子今日护着丫头的架势,倒像极了当年..."周大叔的话被李三的哄笑打断,林夏只觉脸颊发烫,却见苏砚默默往她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野猪肉。
夜深人静时,林夏抱着陶罐去井边打水。月光在水面碎成银鳞,忽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苏砚将披风披在她肩头,青铜护心镜撞出轻响:"明日我教你改良箭簇,北山的狼群..."他的声音顿了顿,"下次不会再让你涉险。"
阿黄突然从暗处窜出,嘴里叼着半块风干的鹿肉,讨好地蹭着两人裤腿。雪球不知何时蹲在井沿,爪子正拨弄着小狐狸尾巴上的草屑,后者则气鼓鼓地将头扭向一边。林夏望着打闹的伙伴们,忽然想起白日里苏砚挡在她身前的身影,想起张伯眼中意味深长的笑意,山风掠过屋檐下悬挂的狼皮,带着烟火与情谊的温度,将秋夜的寒意悄然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