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霜气在瓦檐下盘旋，祠堂前的晒谷场铺满金灿灿的玉米。张伯敲着铜锣召集众人，沙哑的嗓音穿透薄雾："后山的豺狼群昨儿叼走了王婶家的小羊，今日必须把它们赶尽杀绝！"林夏背着新编的藤甲，见苏砚正将淬了草药的竹箭插进箭筒，便把装满驱兽粉末的陶罐塞进他怀里："这是用艾草、雄黄磨的，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山径铺满昨夜坠落的枫叶，踩上去发出细碎的脆响。林夏留意到崖边的野柿子树被啃得七零八落，霜打的枯叶间还残留着几缕灰黑色的兽毛。走在队伍中间的周大叔突然蹲下身，粗糙的手指着地面交错的爪印："至少有五只豺狼，瞧这爪痕间距，领头的怕是比獒犬还壮。"
话音未落，阿黄突然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林夏顺着它警惕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荆棘丛簌簌抖动，幽绿的兽瞳在霜雾中若隐若现。苏砚抬手示意众人隐蔽，将竹箭搭在弓弦上："豺狼最擅群攻，待会儿听我号令。"小狐狸灵巧地钻进灌木丛，尾巴卷着松明火把，雪球则跃上枝头，爪子紧紧攥着林夏新做的响铃。
寒风掠过霜林，卷起阵阵枯叶。林夏屏住呼吸，将驱兽粉末撒在西周。突然，一声凄厉的狼嚎撕破寂静，五只豺狼如离弦之箭扑来。为首的头狼毛色漆黑如墨，獠牙间还挂着未干的血迹。苏砚的竹箭破空而出，却被豺狼灵活避开，带起的劲风卷落枝头的霜花。
"结阵！"张伯拄着拐杖高声大喊。汉子们迅速围成圆阵，长矛向外竖起。林夏解下腰间铜铃用力摇晃，清脆的声响惊得豺狼脚步一顿。小狐狸趁机甩出燃烧的松明火把，雪球则将响铃系在藤蔓上，爪子猛拍树干，铃铛声混着风声在林间回荡。
豺狼群被火光与铃声扰得焦躁不安，开始绕着圆阵游走。突然，两只豺狼从侧面突袭，目标首指队伍中的少年猎户。林夏抄起竹矛掷出，尖锐的矛头擦着豺狼耳际飞过。阿黄趁机扑上前去，一口咬住豺狼后腿，却被另一只豺狼扑住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苏砚连发三箭，竹箭精准刺入豺狼肩胛。林夏急忙掏出草药敷在阿黄伤口上，转头对铁柱喊道："快把硫磺粉撒在火堆里！"男孩手忙脚乱地照做，浓烟升起的瞬间，豺狼群发出阵阵呜咽，皮毛被硫磺熏得炸开。
"趁现在！"张伯拄着拐杖冲上前，手中的枣木杖重重敲在头狼脊背上。汉子们挥舞长矛将豺狼逼向悬崖，林夏则指挥雪球在树上摇晃藤蔓，铃铛声与狼嚎声交织在一起。头狼见势不妙，发出一声长嚎，带领残部窜入密林深处。
日头偏西时，众人拖着受伤的同伴回村。阿黄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头，尾巴却还倔强地摇晃着。林夏背着竹篓给伤者换药，见铁柱蹲在一旁，手里攥着根削尖的木棍："姐姐，下次我也要学射箭！"她笑着将止血草药塞进男孩掌心："先学好包扎，这可比射箭救人更快。"
祠堂里，妇人们己支起大锅煮着豺狼肉。林夏蹲在灶台边添柴，火光映得她脸颊通红。周大叔媳妇端来新酿的米酒，酒香混着肉香弥漫在空气中。张伯拄着拐杖给猎户们分肉，浑浊的眼中满是欣慰："都吃好喝好，等过了霜降，咱们还要去打兔子！"
夜色渐深，男人们围着火堆讲述着白天的惊险，女人们则在一旁缝补破损的藤甲。林夏望着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什么，从竹篓里掏出晒干的艾草："苏砚，明日咱们去采些葛根，熬些药膏给阿黄治伤。"苏砚往火里添了根木柴，火星子窜上夜空："再编些捕兽夹，往后夜里也好防备。"
小狐狸突然窜到林夏膝头，嘴里叼着块金黄的脆骨，尾巴卷着铁柱的裤脚。男孩挠挠狐狸耳朵，小声道："你说，豺狼还会再来吗？"林夏摸了摸他的头，望着窗外的星空："有咱们在，什么野兽都别想欺负村子。等明年开春，咱们还要在后山种桃树呢。"
祠堂外，霜花凝结在屋檐下，结成晶莹的冰棱。铜铃与草铃的清音混着酒香，随着夜风飘向沉睡的稻田。火堆渐渐熄灭，猎户们裹着兽皮打盹，孩子们枕着新割的稻草酣睡。林夏靠在苏砚肩头，听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忽然觉得，这平凡又热闹的日子，恰似陶罐里熬煮的葛根汤，虽不浓烈，却足够温暖每个疲惫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