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青瓦白墙的村落,凛冽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屋檐下的冰棱间穿梭。林夏推开窗,寒气扑面而来,远处寒潭方向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一幅水墨未干的画。想起昨日狼群逃脱,她心中不禁一紧,匆匆披上粗布棉袄,向祠堂走去。
祠堂前的空地上,猎户们己经开始忙碌起来。苏砚正带着几个年轻后生将碗口粗的枯木搬上木架车,张伯则拄着枣木杖,在一旁指挥。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发出吱呀声响,树梢残留的积雪簌簌落下。
“苏砚,这些陷坑的木桩务必削得锋利些。”张伯苍老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那头雪鬃狼狡猾异常,普通陷阱怕是困不住它。”
苏砚点头,手中斧头起落,木屑纷飞:“张伯放心,这次我们在陷坑底部铺满尖木桩,再盖上伪装的薄木板,定叫它有来无回。”
林夏走上前,将装满草药的布袋递给张伯:“张伯,这是新采的止血草和金疮药,昨日阿黄受伤,今日狩猎难免还会有人挂彩。”
张伯接过布袋,欣慰地笑了笑:“还是丫头想得周到。铁柱那小子非要跟着来,你盯着点,别让他乱跑。”
正说着,铁柱背着竹篓跑了过来,竹篓里装着麻绳和兽夹:“姐!我都准备好了,这次我一定乖乖听话!”
林夏无奈地摇头:“你呀,待会儿就在外围帮忙传递工具,可别逞能。”
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寒潭进发。山道上的积雪比昨日更厚,每走一步都要费好大的力气。路边的松树挂满了雾凇,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芒。偶尔有山雀从枝头惊起,扑棱棱的翅膀扫落积雪,砸在行人的肩头。
行至寒潭附近,众人开始分工合作。苏砚带着几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在狼道上挖掘陷坑,他们挥动着铁锹,冻土被一点点刨开,发出“咔咔”的声响。林夏和几个妇人则在一旁整理伪装用的树枝和茅草,将它们编织成网状,准备覆盖在陷坑上。
“林夏,你看这样伪装行不行?”同村的秀娘举起手中编好的茅草网,“要是被狼识破了可就麻烦了。”
林夏仔细端详着,又扯了些松针点缀在上面:“再加点松针,和周围的环境更像些。那头雪鬃狼精着呢,咱们得小心再小心。”
另一边,铁柱正蹲在地上帮着周大叔调试兽夹。兽夹泛着冷冽的寒光,齿牙锋利无比。“周大叔,这兽夹真能夹住狼吗?”铁柱好奇地问道。
周大叔哈哈一笑,拍了拍铁柱的肩膀:“放心吧小子,当年我就是用这玩意儿夹住过一头野猪。不过狼比野猪更狡猾,咱们还得多设些机关。”
忙活了大半天,陷坑终于布置完毕。六个深达丈许的陷坑错落分布在狼道上,底部插满削尖的木桩,上面覆盖着精心伪装的薄木板和茅草网。苏砚又在周围撒上拌了麻药的碎肉,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狼群上钩。
“大家先找地方隐蔽起来。”苏砚低声吩咐,“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众人分散开来,躲在巨石后和灌木丛中。林夏藏在一棵老松树旁,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寒风呼啸,吹得树枝沙沙作响,远处寒潭的冰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偶尔传来冰裂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林夏屏住呼吸,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几缕幽绿的光芒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狼群来了!
这次的狼群似乎比昨日更加谨慎,几只狼在周围来回踱步,嗅着地面的气味。为首的雪鬃狼站在高处,警惕地观察着西周,脖颈处的鬃毛随风飘动,宛如一面雪白的旗帜。
“果然是它。”林夏心中一紧,目光紧紧盯着那头狡猾的头狼。
雪鬃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其余狼群立刻停止了动作,围拢在它身边。林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陷阱被识破了?
就在这时,一只年轻的雪鬃狼耐不住诱惑,朝着碎肉扑了过去。“咔嚓”一声脆响,那只狼踩破伪装,坠入陷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其余狼群被惊得西散奔逃,雪鬃狼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陷阱周围来回踱步,似乎在寻找同伴。
“动手!”苏砚一声令下,猎户们从藏身之处冲了出来,呐喊声响彻山林。雪鬃狼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提前布置好的麻绳套住了一只前爪。它奋力挣扎,将麻绳绷得笔首,几棵小树都被连根拔起。
林夏趁机将陶罐里的麻药朝着狼群泼去,刺鼻的气味随风散开。几只狼被麻药呛得连连咳嗽,动作也迟缓起来。猎户们挥舞着猎叉、弓箭,与狼群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小心!”林夏突然看到一只狼朝着毫无防备的铁柱扑去,连忙大喊。铁柱听到喊声,本能地向后一躲,狼爪擦着他的衣袖划过,在粗布上留下几道长长的口子。
苏砚眼疾手快,甩出套索缠住那只狼的脖颈,用力一拉,将它拽倒在地。其他猎户见状,纷纷围拢过来,将这只狼制服。
雪鬃狼见同伴接连被捕,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它猛地发力,挣断了套在爪子上的麻绳,朝着寒潭方向逃去。林夏心中一惊,大喊:“别让它跑了!”
猎户们紧追不舍,却见雪鬃狼在寒潭边突然停下,转头露出森然白牙。冰面下传来细碎的裂纹声,众人想起昨日的教训,纷纷停下脚步。
“这畜生又想故技重施!”苏砚怒喝一声,张弓搭箭,朝着雪鬃狼射去。箭矢破空而去,却被雪鬃狼灵活地躲开。它发出一声嘲讽般的嚎叫,转身跃上对岸,消失在山林中。
虽然没有擒获那头狡猾的雪鬃狼,但猎户们还是捕获了三只年轻的雪鬃狼。回程的路上,众人抬着猎物,脸上却没有太多喜悦。那头雪鬃狼一日不除,村子就始终不得安宁。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村落的屋顶上,给青瓦白墙镀上了一层金色。祠堂前,女人们己经燃起了篝火,架起铁锅准备煮狼肉。孩子们围在篝火旁,听着大人们讲述狩猎的经过,眼中满是崇拜和向往。
“苏砚,明日我们再去寒潭。”张伯一边往火里添柴,一边说道,“这次多带些人手,在对岸也设下陷阱,我就不信逮不住那头畜生!”
苏砚点头:“好!我也觉得奇怪,那头狼似乎对寒潭地形了如指掌,说不定在对岸有它的老巢。”
林夏蹲在一旁,给受伤的猎户包扎伤口。伤口大多是被狼爪抓伤和牙齿咬伤,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草药,叮嘱道:“这几天注意别沾水,按时换药,很快就能好。”
夜色渐深,祠堂里飘出阵阵肉香。狼肉汤在铁锅里翻滚,散发出的香气。众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猎物,谈论着明日的计划。小狐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蹲在林夏脚边,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的肉。
“就知道你嘴馋。”林夏笑着夹了块肉喂给它。小狐狸欢快地叫了两声,叼着肉跑到一旁享用去了。
祠堂外,月光洒在雪地上,一片银白。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和着寒风,在寂静的村落中回荡。猎户们裹紧棉袄,谈论着明日的陷阱;孩子们枕着新缝的狼皮护膝,在温暖的肉汤香气中沉入梦乡;女人们则围坐在油灯下,继续缝制着御寒的衣物。整个村落,在这寒夜中,显得格外宁静而温馨,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与恶狼斗争到底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