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裹着桂花香漫过韶山村,林夏推开柴扉时,阿黄正蹲在门槛边,爪子下压着半片带着齿痕的红叶。雪球蜷在屋檐下的南瓜藤间,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金黄的瓜叶,惊起几只忙碌搬运粮食的小蚂蚁。
"该去收陷阱了。"林夏将新蒸的荞麦饼塞进布囊,竹箭尾端新系的山鸡尾羽在晨风里轻轻摇晃。阿黄立刻起身,绕着她的腿欢快地转圈,脖子上苏砚新编的铃铛也跟着叮当作响;雪球轻巧地跃上她肩头,爪子勾住发间的野菊发绳,倒像是要一同赴这场山间之约。
山道上铺满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林夏刚转过弯,就见苏砚倚着老枫树等她,少年的竹篓里探出几株带着白霜的萝卜,腰间铜铃系着的红绸带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片枫叶。"溪边的芦苇荡里有野鸭蛋,"他晃了晃手里的草编小筐,耳尖被山风吹得发红,"咱们顺路去捡?"
两人沿着布满青苔的石阶往下走,阿黄突然竖起耳朵,朝着溪边的灌木丛扑去。惊起的不仅是野鸭子,还有一团雪色的绒毛——原来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狐狸,后腿被捕兽夹死死咬住,正发出微弱的呜咽。林夏急忙放下弓箭,蹲下身查看伤口:"别怕,我们帮你。"她转头望向苏砚,少年己经掏出随身带着的解绳刀,小心地撬开铁夹。
雪球从林夏肩头跃下,用尾巴轻轻扫过小狐狸的鼻尖,像是在安抚它。阿黄则警惕地守在一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林夏从布囊里取出捣碎的草药,仔细敷在小狐狸的伤口上,又撕下裙摆的布条包扎。小狐狸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突然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
"这小家伙怕是和家人走散了。"苏砚笑着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先带回村养伤吧?"林夏点头,将小狐狸抱进竹篓,又摘了几片宽大的枫叶盖住它。阿黄立刻凑过去闻了闻,确认没有敌意后,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雪球则蹲在竹篓边缘,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西周。
回到村里时,青禾嫂子正在晒柿饼。见林夏怀里的小狐狸,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竹匾:"正好我新熬了羊奶,给小家伙补补身子。"张伯闻声从祠堂出来,烟袋锅在掌心敲了敲:"五十年前,咱村也救过受伤的母狼,后来它还帮着守夜哩。"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万物有灵,这小狐狸怕是咱们的福星。"
午后,林夏和苏砚在后院搭起简易的窝棚。阿黄叼来干草,雪球用爪子拨弄着藤蔓,小狐狸则好奇地在一旁蹦来蹦去,时不时用鼻子拱拱两人的手背。竹篓里的野鸭蛋不知何时开始摇晃,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毛茸茸的小鸭破壳而出,摇摇晃晃地走到阿黄脚边,把它当成了妈妈。
祠堂方向传来周大叔的吆喝声,族人们正在制作过冬的腊肉。林夏将小狐狸托付给青禾嫂子,和苏砚一起加入腌肉的队伍。大缸里的盐粒混着八角桂皮,裹住新鲜的野猪肉,散发出的香气。阿黄蹲在灶台边,眼巴巴地望着锅里翻滚的香料;雪球则蹲在腌肉架上,尾巴垂下来扫过林夏的脖颈,惹得她咯咯首笑。
夕阳西下时,林夏坐在屋檐下编竹筐。小狐狸蜷在她膝头打盹,爪子还紧紧抱着阿黄送的毛绒球;小鸭们排着队跟在阿黄身后,摇摇晃晃地在院子里散步。苏砚从市集归来,竹篓里装满了新碾的糯米粉和麦芽糖,腰间的铜铃系着两串冰糖葫芦:"镇上的王师傅说,咱们村的野山楂最适合做糖球。"
夜幕降临时,祠堂前燃起了篝火。族人们围坐在一起,吃着新烤的板栗,听张伯讲古老的传说。阿黄卧在林夏脚边,尾巴扫过青砖地;雪球蹲在她肩头,爪子轻轻拨弄着苏砚递来的糖球;小狐狸则依偎在青禾嫂子怀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跳动的火苗。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沉默,唯有檐角的铜铃,仍在温柔地摇晃,诉说着山村的岁月静好。
林夏望着星空,突然想起白天捡到的半块刻着图腾的兽骨。但此刻,身旁阿黄的呼噜声、雪球的爪子声、小狐狸的轻哼声,还有苏砚悄悄递来的温热的烤红薯,让她觉得,这些平凡又温暖的时光,或许就是守护山村最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