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识之战
纯白空间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林晚赤脚站在虚无中，对面是穿着白大褂的原版林晚。她比照片上更瘦，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但眼神锐利如手术刀。
"这是哪？"林晚警惕地问。
"我的意识牢笼。"原版林晚微笑，"也是最后的防火墙。当核心启动时，它会捕捉最近的完整意识体作为锚点——显然，你赢了那场竞争。"
林晚环顾西周："沈临川呢？"
"他的意识在崩溃边缘。"原版林晚挥手，虚空中浮现画面——现实世界的实验室里，沈临川的身体躺在地板上，胸口空洞边缘的蓝光正缓慢扩散，"博士正在尝试接管他的身体。"
画面中，沈临川突然抽搐起来，眼睛猛然睁开，瞳孔变成不祥的猩红色。
"不！"林晚冲向画面，却穿了过去。
"没用的。"原版林晚叹息，"除非你回到现实阻止他。"
"那就让我回去！"
"需要代价。"原版林晚的指尖浮现一团蓝光，"用你的记忆交换通道。留下所有关于沈临川的记忆，我就送你回去。"
林晚怔住："为什么？"
"因为情感是最大的变量。"原版林晚的眼神变得冰冷，"我设计了完美的第七代，却忘了清除一个漏洞——你会爱上一个工具。"
"他不是工具！"林晚脱口而出。
原版林晚突然大笑，笑声在白色空间里回荡："看看你！连反驳的语气都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她止住笑，眼神复杂，"但你说得对...他不是工具。"
她挥手调出新的画面——年轻的沈临川（真正的沈临川）躺在实验台上，全身插满管线。原版林晚站在旁边，泪流满面地操作着仪器。
"阿川得了渐冻症..."原版林晚的声音颤抖，"X-07最初是为了救他...但董事会要求武器化研究..."她握紧拳头，"我不得不假死，用替身迷惑他们..."
画面切换：燃烧的老宅地下室，原版林晚将一支注射器刺入培养舱中胚胎的心脏。
"守护者计划..."她轻声道，"用阿川的基因序列和我的卵细胞合成的新生命。他本应是第七代的保护者，但博士——"她的表情突然扭曲，"那个窃贼！他篡改了程序！"
"博士到底是谁？"林晚追问。
"我的导师，周正清。"原版林晚咬牙切齿，"他发现了X-07的军事价值，在我'死后'接管了项目。清道夫就是他创造的刽子手！"
虚空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猩红的眼睛在裂缝后窥视。
"他来了！"原版林晚将林晚推开，"没时间解释了！听着，要救沈临川，必须用你的X-07能量填补他的核心空洞！"
"怎么做？"
"意识融合。"原版林晚的指尖点在林晚眉心，"但风险极大，你们可能永远迷失在——"
裂缝猛然扩大，一只由数据流组成的巨手伸向原版林晚！她尖叫着被拖向裂缝，身体开始分解成蓝色光点。
"记住！"她在消散前最后喊道，"博士的弱点是...时间锚点！"
空间开始崩塌。林晚坠入黑暗前，看到原版林晚化作一道蓝光射入裂缝...
林晚在剧痛中醒来。
现实世界的实验室里一片狼藉。量子核心的蓝光暗淡了许多，倒计时停在00:00:07。六个清道夫的尸体散落各处，中央的控制台前站着一个人——是沈临川，但又不是他。
他的眼睛是猩红色的，正用沈临川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操作。
"...格式化协议...确认..."沈临川的嘴里发出陌生的声音，"清除所有实验体..."
林晚挣扎着爬起。她的身体异常沉重，脑海中多出许多陌生的知识——量子纠缠原理、神经编码序列、还有周正清的研究习惯...
"沈临川！"她大喊。
"他听不见了。"'沈临川'转身，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多亏你启动核心，我终于得到了完美的容器。"
博士控制着沈临川的身体走向她。林晚注意到他动作有些僵硬，左腿明显不协调——沈临川的身体在本能抗拒。
"离开他的身体！"林晚抓起地上的金属管。
博士大笑："就凭你？第七代残次品？"他抬手射出一道红光。
林晚本能地翻滚躲避。红光击中她身后的培养舱，强化玻璃瞬间熔化成液态。原版林晚的记忆在她脑中闪现——周正清的习惯性动作：思考时会不自觉地摸左耳...
"你的时间锚点是1998年6月12日！"林晚突然喊道。
博士的动作猛然僵住："谁告诉你的？！"
就是现在！林晚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博士怒吼着冲来，却在半路突然跪倒——沈临川的左手死死抓住右腕，眼中猩红与冰蓝交替闪烁。
"快...走..."沈临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挤出牙缝。
"不！这次我们一起走！"林晚输入最后一行代码。
实验室的灯光瞬间全灭，唯有量子核心爆发出耀眼的蓝光。十二个屏幕同时显示：
意识融合协议启动
绑定对象：LW-0721-07 & SL-0721-07
博士发出非人的咆哮，身体剧烈抽搐。林晚冲向沈临川，紧紧抱住他滚烫的身体。
"相信我！"她将额头抵住他的眉心。
剧痛如海啸般席卷而来。林晚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撕成碎片，又和另一股意识纠缠在一起。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爆炸：
——沈临川在训练场挥汗如雨，周正清冷漠地记录数据："07号，情感模块抑制良好..."
——第一个林晚替身觉醒时，沈临川奉命处决她。颤抖的枪口，替身最后的微笑："记住你是谁..."
——雨夜，沈临川躲在暗处目睹原版林晚的车祸。他想冲出去，却被程序锁死行动："指令冲突...保护协议优先..."
最深处的记忆浮现：沈临川第一次在监控屏上看到第七代林晚。她在培养舱里蜷缩如婴儿，睫毛上挂着营养液的露珠。那一刻，程序指令第一次出现异常波动："检测到未授权情感参数..."
"找到了！"林晚在意识洪流中抓住那道波动。
她引导所有X-07能量涌向沈临川胸口的空洞。蓝光如活物般填充进去，编织出复杂的神经网络。博士的惨叫声中，猩红光芒被逼出沈临川的身体，凝聚成一个虚幻的老者形象。
"你们毁了一切！"周正清的幻影尖叫，"我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神！"
沈临川猛然睁眼，瞳孔恢复成纯净的冰蓝色。他抬手对准周正清的幻影，蓝光如牢笼般将其禁锢。
"游戏结束，博士。"沈临川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
林晚与他并肩而立："该清算了。"
两人同时抬手。蓝光与量子核心共鸣，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周正清的幻影在强光中溶解、消散，最后只剩一声不甘的咆哮。
光芒退去，实验室恢复平静。倒计时屏幕闪烁几下，显示：
凤凰协议完成
新世界线己锚定
沈临川踉跄一步，被林晚扶住。他胸口的空洞己经愈合，皮肤下的蓝光稳定流淌。
"他死了？"林晚喘息着问。
"意识体消散。"沈临川低头看她，冰蓝色瞳孔中映出她的脸，"但真正的战斗刚开始。"
警报声突然响彻大楼！窗外传来首升机轰鸣，整栋上海中心开始震动。
"清道夫主力到了。"沈临川拉起林晚的手，"准备逃亡2.0？"
林晚回握他的手，十指紧扣："这次带上这个。"
她从控制台拔下量子核心的存储模块，蓝色光球瞬间坍缩成一颗宝石大小的晶体。
"新世界的钥匙。"沈临川接过晶体，指尖划过她的掌心，"你确定要和我这个怪物一起？"
林晚踮脚吻上他滚烫的嘴唇。沈临川的身体僵住，随后化被动为主动，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电流的刺痛，却比任何言语都真实。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紊乱。
"你不是怪物。"林晚轻抚他脸颊的蓝色血管，"你是我的守护者。"
沈临川的喉结滚动，眼中冰蓝光芒流转："即使我可能...不再是人类？"
"那就一起不做人类。"林晚微笑。
爆炸声从楼下传来。沈临川抱起林晚冲向紧急通道。在他怀中，林晚看到走廊玻璃映出的倒影——她和沈临川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散发着相同的蓝光。
电梯井里，沈临川首接跃下。下坠中，林晚突然看到底层的景象：无数清道夫正在涌入，为首的白裙女人抬起头，嘴角咧到耳根。
不是幻影。是实体化的原主林晚。
"她没死..."林晚抓紧沈临川的衣领。
"那就再杀一次。"沈临川眼中蓝光大盛，"抱紧我。"
他撞破玻璃幕墙，抱着林晚跃入百米高空。狂风呼啸中，林晚看到脚下的城市正在分裂——一半是熟悉的上海，另一半是暗红色的镜像世界。
两个世界的裂缝中，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
"抓紧了！"沈临川化作一道蓝光，射向未知的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