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的寒气顺着石缝渗来,沈星遥握紧陆昭然的断剑,剑穗上凝结的血珠在火把光中折射出暗红光芒。后颈的血色印记仍在灼痛,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与虎符碎片的共鸣,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她与穹顶那具青铜心脏相连。石壁上的饕餮纹在火光中扭曲,兽首雕刻的眼窝深处,不知何时被嵌入了幽绿的蛊虫卵,正随着她的靠近而轻轻蠕动。
陈岩化作光点融入虎符的画面仍在眼前闪现,沈星遥低头看着碎片上新增的星图纹路 —— 那是陈岩用生命烙印的地宫地图,最终指向主殿后方的悬棺室。她的指尖抚过冰冷的石壁,触感突然变得粗糙,原本平滑的石面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咒,与傀儡胸腔的符咒如出一辙。虎符碎片突然发烫,将血咒灼烧成白色灰烬,露出石壁深处刻着的玄甲军战歌。
"统帅,前方有动静。" 幸存的玄甲军士兵压低声音,长矛尖端指向走廊尽头的石门。那扇门由整块黑玉雕成,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却在中央位置嵌着枚熟悉的银铃 —— 苏砚的遗物。沈星遥伸手触碰银铃,铃声响起的瞬间,石门轰然洞开,扑面而来的不是腐臭,而是浓郁的艾草香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悬棺室比想象中狭小,八口黑木悬棺悬挂在穹顶垂下的青铜锁链上,每口棺材都刻着东陵皇室的缠枝纹,却在棺盖边缘凿着玄甲军的火焰图腾。沈星遥的目光被正中那口悬棺吸引,棺木表面的纹路竟组成了她后颈的血色印记。当她靠近时,虎符碎片突然飞起,嵌入棺盖缝隙,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悬棺缓缓降至地面。
棺盖打开的刹那,艾草香陡然浓烈。沈星遥屏住呼吸,只见棺内并非尸体,而是铺着层金丝楠木的锦缎,上面摆放着三物:半块刻着 "玄" 字的玉佩、一卷用青丝缠绕的血笺、以及一支断了弦的银月琴。她颤抖着拿起血笺,展开的瞬间,母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星遥吾女,当你见到此笺时,母亲己化作东陵尘土。"
血笺上的字迹遇空气后开始褪色,沈星遥急忙凑近火把。"双生并非血脉,而是魂魄分野。七皇子乃先帝用蛊王血培育的容器,而你是为封印而生的钥匙。陆昭然实为玄甲军暗卫,其父亲用性命为你换来假死契机。" 她的指尖划过 "双生祭品" 西字,血笺突然渗出新的字迹:"悬棺之秘,在琴弦断处,唯有玄甲血能解蛊王咒。"
突然,悬棺室的地面开始震动。沈星遥抬头,看见八口悬棺同时发出嗡鸣,棺盖上的火焰图腾亮起红光。走廊外传来机械蜘蛛的齿轮转动声,七皇子的笑声透过扩音器传来:"沈星遥,找到你母亲的遗言了?可惜她到死都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蛊王容器。"
一支毒针破空而来,沈星遥侧身避开,却听见身后传来士兵的惨叫。她转身时,看见最右侧的悬棺盖弹开,里面跳出具穿着玄甲的傀儡 —— 那傀儡面容竟与陈岩分毫不差,胸口嵌着的金色面具正在吸收士兵的气血。虎符碎片爆发出强光,将傀儡震退,却在光芒中看见棺内刻着的血字:"以我玄甲魂,换主帅生"。
"陈岩..." 沈星遥的声音哽咽。她想起陈岩后颈突然浮现的血色印记,想起他牺牲时说的 "玄甲军永不屈服"。血笺突然自行卷起,露出背面用指甲刻的密语:"七皇子的心脏在悬棺之下,唯有双生血能引爆蛊王咒。" 此时,所有悬棺同时下沉,露出地面裂开的深渊,深渊底部,七皇子的机械战车正托着那颗嵌着金色面具的心脏缓缓升起。
"动手吧,我的好妹妹。" 七皇子的声音带着癫狂,"用你的血激活心脏,我们一起成为蛊王的宿主。" 他挥动手臂,八具玄甲傀儡同时攻来,每具傀儡的眼窝都闪烁着陈岩、张校尉、李伍长等人的残魂红光。沈星遥握紧断剑,后颈的印记与虎符碎片共鸣,金色光芒顺着剑刃流淌,在地面画出玄甲军的封印阵。
当第一具傀儡的青铜心脏被斩落时,沈星遥看见心脏裂口中掉出枚熟悉的令牌 —— 那是陈岩总爱的玄甲军令牌。她突然明白母亲密语的真正含义,转身将断剑插入中央悬棺的缝隙,虎符碎片与半块玉佩接触的瞬间,所有悬棺轰然炸裂,飞出的青铜锁链如活物般缠住七皇子的机械蜘蛛。
"不!" 七皇子的怒吼被锁链绞碎。沈星遥看着悬棺碎片中飞出的无数光点,那些光点汇聚成玄甲军将士的虚影,他们举起长枪刺向深渊中的心脏。她的后颈印记与心脏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向心脏,听见母亲最后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星遥,记住,真正的双生,是你与玄甲军的魂。"
心脏被玄甲虚影刺穿的刹那,七皇子的机械义眼脱落,露出底下逐渐熄灭的金色瞳孔。沈星遥落在满地碎片中,看见中央悬棺的底座刻着最后的密语:"以吾血封蛊王,以吾魂护玄甲"。而在深渊底部,那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傀儡正缓缓抬起头,眼窝里跳动的幽绿光芒,与她后颈的印记形成诡异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