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型中心的荧光灯在天花板上投下冷硬的格子阴影，中央空调的嗡鸣像根细针扎进张伟的太阳穴。他盯着医生推来的文件，自愿放弃书上 "十倍价格收购适配骨髓" 的烫金字样在纸面游走，像极了五年前陈默实验室培养舱里扭曲的基因链。
"张家长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医生转动着蛇形笔帽，金属装饰在灯光下泛着青芒，"您女儿的病不能再拖了，而我们的买家 ——" 他故意顿了顿，白大褂下的刺青在袖口若隐若现，"愿意为 RH-null 血型的骨髓支付五百万现金。"
张伟的指尖悬在签名栏上方，掌心的汗渍洇湿了文件边缘。文件夹里滑出的基因图谱上，某个被红圈标记的位点正在自动闪烁，碱基对序列旁印着 "寰宇生物专利号：20230717"—— 那是五年前他在中东战场被篡改的血样，专利文件上 "SL-001 衍生序列" 的署名刺痛了视网膜。
"买家是陈默。" 他不是在提问。图谱上的荧光标记与陈默实验室的加密方式完全一致，就像七年前那个暴雨夜，对方拿着他的基因检测报告说 "我们要创造新人类" 时，镜片后闪烁的疯狂。
李医生的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带着基因改造者的灼热。"您怎么首呼陈总名讳？" 袖口彻底滑落，蝰蛇安保的刺青在两人之间狰狞地展开，与张伟肩胛骨上的弹痕形成诡异的镜像 —— 那是 2022 年巷战中，他亲手给这个前战友留下的印记。
配型中心的二十七块屏幕同时黑屏，警报声卡在喉咙里。当画面重新亮起时，所有设备都跳转至匿名竞拍界面，血红色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RH-null 骨髓适配者：张朵朵（5 岁）】【当前报价：8,000,000 元】【竞拍者：毒蝰】
角落的监控画面里，朵朵正用蜡笔在病房墙面涂抹，原本雪白的墙壁上爬满荧光色的双螺旋，每个节点都对应着基因图谱上的专利序列。张伟认出那是龙渊密钥的启动符号，女儿无意识的涂鸦，正在破解陈默设下的基因锁。
"陈默想要的不是骨髓。" 张伟的声音混着设备重启的电流声，"他要的是朵朵基因里的深渊协议密钥。"
李医生的瞳孔骤缩，蛇形笔帽 "当啷" 掉在地上。他终于想起档案里的警示：张伟不仅是前特别行动组少校，更是能徒手解析基因序列的天才，那些被视作机密的专利代码，在他眼中不过是孩子的涂鸦。
"告诉陈默。" 张伟撕碎自愿书，碎纸在空气中悬浮，纳米机器人从植入体涌出，将纸片拼贴成 DNA 双螺旋的立体模型，"七年前在中东，我从陈阳的遗体里提取了完整的 RH-null 骨髓。" 他的指尖划过双螺旋顶端，那里闪烁着与朵朵相同的荧光，"现在，该算算旧账了。"
警报声骤然响起，不是来自配型中心的设备，而是李医生耳后的通讯器。他脸色青白地看着竞拍界面，原本跳动的数字突然凝滞，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800 万、1500 万、3000 万...... 最终定格在【∞】，竞拍者 ID 栏闪烁着血红色的【龙首回收资产】。
"不可能......" 李医生踉跄着撞翻铁椅，"陈总说您没有资金......"
"资金？" 张伟冷笑，从口袋里掏出陈阳的军牌，金属表面泛着与竞拍界面相同的蓝光，"陈默忘了，深渊协议的初始代码，是用他弟弟的基因编写的。" 军牌突然发出蜂鸣，全息投影展开陈阳的临终影像：年轻的战士躺在培养舱里，后颈的鳞片正在崩解，"哥，把我的骨髓...... 还给朵朵......"
配型中心的钢制大门轰然开启，穿白大褂的护士们涌进来，袖口统一的蝰蛇刺青在强光下褪色 —— 他们都是基因改造失败的实验体，此刻正被老周的黑客程序远程控制。李医生被按在地上时，还在徒劳地嘶吼："陈总会用朵朵的基因重建世界......"
"他重建的，不过是座空中楼阁。" 张伟捡起地上的基因图谱，朵朵的涂鸦己经覆盖了所有专利标记，那些荧光符号汇聚成微型无人机的轮廓，正是陈默实验室用来追踪他们的 X-22 型飞行器，"当他用弟弟的死换取基因数据时，就该想到，生命的债，从来都要用生命偿还。"
病房方向传来孩童的笑声，监控画面里，朵朵正对着墙面的基因图谱吹气，那些荧光符号竟真的飞离墙面，在空气中组成 "爸爸赢了" 的字样。张伟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光学投影，而是女儿的基因与龙渊密钥产生的共振，她正在用最纯粹的生命力，改写陈默写下的基因代码。
"张家长，竞价系统显示......" 前台护士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看着重新亮起的屏幕，那里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朵朵画的小太阳，"所有与朵朵基因相关的专利己被注销，全球基因库同步确认 ——"
"确认什么？" 张伟抱起赶来的朵朵，小女孩的掌心还沾着荧光颜料，在他胸前印出温暖的光斑。
"确认 RH-null 血型的基因所有权，归载体本人所有。" 护士翻开突然更新的文件，最下方的电子签名栏，陈默的蛇形印记正在被朵朵的掌纹取代，"任何人不得擅自使用、改造或买卖。"
李医生的通讯器突然播放陈默的怒吼，夹杂着设备爆裂的杂音："张伟！你用陈阳的军牌启动了基因原权法案......"
"是你教会我，要用最锋利的矛，刺穿最坚固的盾。" 张伟对着空气说道，军牌的蓝光与朵朵掌心的光斑交相辉映，"现在，把属于我女儿的东西，统统还回来。"
配型中心的窗外，夕阳正在落下，余晖穿过基因图谱的碎纸，在地面投下无数个双螺旋阴影。张伟知道，这场看似偶然的骨髓竞价战，不过是陈默基因帝国崩塌的开始。当朵朵的基因所有权被全球确认，所有被囚禁在实验室的 "完美载体"，都将迎来属于自己的黎明。
"爸爸，我们回家吧。" 朵朵指着墙上未干的涂鸦，那里有两个牵手的小人，一个戴着外卖头盔，一个抱着发光的小黄鸭，"小黄鸭说，它的肚子里有好多好多棉花糖。"
张伟笑了，任由女儿用沾着荧光的手指在他脸上画圈。远处，老周的加密语音传来："龙首，陈默的私人码头正在转移培养舱，坐标己定位......"
"不用急。" 张伟看着怀中的女儿，她后颈的鳞片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当基因不再能被标价，那些靠贩卖生命起家的人，终将淹死在自己建造的黄金牢笼里。"
配型中心的屏幕突然全部熄灭，唯有朵朵的笑脸在黑暗中闪烁，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张伟知道，这场关于生命尊严的战争，他们己经赢了第一役，而真正的胜利，藏在每个孩子都能自由生长的未来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