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张伟蹲在诊所后巷的垃圾箱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拨开沾血的棉球和碎裂的安瓿瓶。
腐烂的香蕉皮黏在他手背上，但真正让他瞳孔收缩的，是那张被揉成团的A4纸——展开后，朵朵的心脏解剖图赫然在目，边缘潦草地写着："完美基因武器载体，取活体报价$50M"。落款处的电子签名像一条昂首的毒蛇。
"陈默......"
纸团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远处传来环卫车的轰鸣，车灯扫过后巷的瞬间，张伟突然注意到图纸背面有凹凸感——那是被铅笔用力书写留下的痕迹。
他掏出打火机，幽蓝的火苗舔过纸背，隐形字迹逐渐浮现：
**"SL，还记得科索沃的鸽子吗？"**
记忆像锋利的玻璃渣突然扎进太阳穴。1999年，他和陈默在轰炸后的废墟里发现一笼信鸽，其中一只脚环上刻着塞尔维亚军方的密电码......
环卫车在巷口急刹。
"喂！捡垃圾的！"司机探出头骂道，"别挡着老子收——"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那个穿外卖服的男人突然抬头，瞳孔在车灯照射下呈现出反常的竖线状——就像他手中图纸上，那颗被标记为"样本7号"的心脏解剖图里，同样诡异的心室纹路。
轮胎摩擦声刺破夜空。张伟跃上消防梯时，听见司机在对讲机里结结巴巴地汇报："三、三号区域发现...龙首..."
顶楼天台的风裹挟着雨丝，卫星电话在口袋里震动。接通后没有声音，只有持续17秒的、规律的电码声——当年他们在科索沃用鸽子脚环传递情报的节奏。
图纸在雨中渐渐透明，隐藏的第三层信息显现出来：朵朵的心电图波形，被人工修改成发射井的坐标图。
"爸爸？"
卫星电话里突然传来朵朵的梦呓，背景音里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张伟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听见陈默带笑的声音："还记得我们怎么训练那些鸽子吗？饿它们三天，再给面包屑..."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
"现在我要饿朵朵的心脏七十二小时。"陈默的呼吸声突然贴近话筒，"除非你用科索沃的密码，打开瑞士银行那个保险箱。"
张伟的视线落在图纸角落——那里有个被血渍晕染的指纹，指纹中心画着微型鸽子轮廓。他突然笑了："你犯了个错误。"
"哦？"
"真正的基因武器载体..."张伟撕下图纸边缘含指纹的部分，用打火机点燃，"从来不是朵朵。"
火焰中浮现出DNA双螺旋的光影，灰烬飘落时组成一行地址：慈爱医院地下三层停尸间。
卫星电话传来忙音的同时，天台门被踹开。穿白大褂的杀手们举着麻醉枪，领头的摘下口罩——是白天那位说"仪器故障"的医生。
"龙首先生。"医生举起平板电脑，屏幕里朵朵正在手术台上挣扎，"陈总说，您还有一小时考虑。"
张伟慢慢举起双手，这个动作让杀手们松懈了0.3秒——足够他后仰坠下天台。下坠途中，他扯开外卖服露出绑满C4的躯体，吓得追到栏杆边的杀手集体后退。
但爆炸没有发生。
落进垃圾车的瞬间，张伟拽开隐藏拉环——"外卖服"像蝉蜕般留在半空，膨胀成他的全息投影。而真正的他己经钻入垃圾堆深处，手指摸到那张被血浸透的图纸残片。
停尸间的冷气扑面而来时，张伟正用虹膜解锁第7号冰柜。柜门滑开的瞬间，二十年前科索沃那只信鸽的标本静静躺在里面，脚环上刻着今天的日期。
"咕咕——"
诡异的电子音从鸽子喙部传出。张伟捏碎鸟头，微型播放器里传出陈默弟弟临终的声音：
"伟哥...我哥被骗了...载体其实是..."
录音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张伟突然明白什么，疯狂扒开鸽子腹腔——里面藏着一小管泛着蓝光的血清，标签上写着：
**RH-null终极抗体**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张伟将血清注入颈动脉，转身时冰柜金属门映出他的眼睛：虹膜正在变成和朵朵一样的淡金色。
"一小时到了。"医生举着麻醉枪出现在门口，"陈总说..."
他的话永远没能说完。因为张伟的拳头己经穿透了他的胸腔，捏住那颗跳动的心脏——心电图显示，心室纹路和图纸上一模一样。
"告诉陈默。"张伟甩掉手上的血，从医生口袋里摸出朵朵最新的CT片，"他想要的鸽子，己经飞回来了。"
CT片在荧光灯下显现出隐藏图案：一群信鸽组成箭头，指向慈爱医院楼顶的首升机坪。片子的右下角，有个针尖大小的"7"——正是当年那只军鸽的编号。
当张伟踹开通往天台的门时，暴雨中的首升机正在预热旋翼。舱门旁，陈默举着平板对他微笑，屏幕里是沉睡的朵朵，她锁骨上的龙鳞纹正在发光。
"惊喜吗？"陈默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抗体只能延缓变异，真正的解药在..."
张伟突然掷出CT片，锋利的胶片边缘削断了陈默几根头发，深深嵌入首升机座椅——正好钉住一只试图起飞的机械鸽。
"在鸽子肚子里。"张伟踏着旋翼卷起的气流走来，"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陈默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个表情让张伟确信：当年的少年从未死去，死去的只是他们用血豢养的信任。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两个男人中间隔着那只被钉死的机械鸽。它的红眼睛闪烁着，播放着朵朵微弱的心跳声。
"猜猜看。"张伟掰开鸽子的金属喙，"这次是面包屑，还是炸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