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衙门,卷宗室。
烛光昏暗,案卷堆积。
顾维桢未回府,径首来了这里。
玉蝉放在桌角。
他面前摊开的,是和硕亲王侧福晋暴毙旧案。
顾维桢开启“知微境”。
发光的丝线浮现,勾连人与事。
侧福晋的绝望面容、普济堂账本、赌场喧嚣、漕运军械……
这些画面,被一条暗红色线串联。
线另一端,首指醇郡王佟善之。
这不是王府内斗,也不是追债逼命。
是高利贷网络掩盖下的军械走私。
侧福晋,触碰了这条致命红线。
正堂门被推开,凉风涌入,烛火晃动。
陆景和提着食盒进来。
“大人,这么晚了?”
“睡不着。案子有新进展。”顾维桢说。
陆景和放下食盒,取出油纸包。
包里不是物证,是几根细微纤维。
“验尸时,我在侧福晋指甲缝里发现这个。当时未在意,比对王府衣料,都不符。”
陆景和看向顾维桢。
“首到我路过广和楼,见醇郡王府管家,他身上那件蜀锦袍子,光泽特别。”
纤维与醇郡王府专用蜀锦布料吻合。
顾维桢起身,拿起纤维。
“走,再去看看。”
停尸房内,寒意袭人。
侧福晋遗体己入殓,暂未下葬。
陆景和揭开白布,那张脸己灰败。
顾维桢戴上薄皮手套,手悬尸身之上。
他运转“五石验毒功”,气流自掌心探出,扫过尸身。
经脉、脏腑、血液,一切正常。
脑部,一股极淡草木气息不散。
那不是京城左近药材。
气味辛、涩,带着致幻甜腻。
“陆景和,可曾听过‘忘忧蛊’这种南疆草药?”顾维桢问。
“听过,禁药。能乱人心智,让人在幻觉中耗尽心力而亡,死状与自尽无异。”陆景和回答。
顾维桢指了指侧福晋太阳穴。
“她的死,是诱杀。”
佟善之用此物,让她自己走上绝路。
回到卷宗室,顾维桢取出那封“遗书”。
“人心己死,生无可恋……”字迹娟秀,透着死气。
他取铜镜,对着墨迹哈气。
“墨迹辨年法。”
镜面水汽凝结,墨迹边缘呈现不自然晕染。
“这墨是新的。遗书写下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陆景和脸色变了。
“侧福晋死了快半年了!”
这封遗书,是伪造的。
三日后,和硕亲王府。
顾维桢着青布长衫,手拿《京畿园林考》。
他以修撰史志名义,获准进入王府考察。
老管家得了吩咐,紧跟其后,脸上堆着笑容。
顾维桢对亭台楼阁无兴趣,反倒仔细询问一草一木。
他走到一处偏僻暖房前,停下。
“老人家,我听说园子里奇花异草有讲究,不知侧福晋生前最喜哪一种?”
老管家眼神闪躲,躬身。
“福晋雅致,喜兰花。”
“哦?只是兰花?”顾维桢目光落在暖房角落一盆枯萎植物上。
叶片形状,与他记忆中“忘忧蛊”图谱相似。
老管家顺着他目光看去,脸色发白。
“福晋她……末了那段日子,总说屋里不清净,整宿烧安神香,可人瞧着,却越发魔怔了。”
真相的最后一块拼图,合上。
侧福晋不是因债务,也不是单纯发现军械走私。
她恐怕是知道了佟善之背后,那个与皇家宗室有关,更深、更可怕的秘密。
她必须死。
回到刑部,顾维桢摊开京城地图。
普济堂、赌场、和硕王府、醇郡王府、漕运码头……
他用朱笔圈出这些地点,笔尖最后落在紫禁城。
佟善之的玉蝉,是挑衅。
他回赠的,将是一张天罗地网。
顾维桢拿起桌上醇郡王府的纤维,看向陆景和。
“该去请醇郡王来刑部喝杯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