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年:京畿血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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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国运危机:顾维桢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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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乾隆五十年:京畿血鉴
作者:
紫气东来黄貔貅
本章字数:
3568
更新时间:
2025-06-23

书房内,烛光摇曳。

“赔罪。”

两个汉字,像烧红的铁钩,剜顾维桢的眼。

他将卡片与那份拓印的“遗书”并排摊在桌上。一张是海上霸主的轻蔑,一张是帝国蛀虫的绝命密报。它们指向同一个冰冷事实:他扳倒的,不过是巨轮上被主动丢弃的一只耗子。

真正的风暴,还在海上。鸦片,仅仅是病症的表征。

“挺客气,杀了你的人,还送张唁电来。”

罗敬亭人未到,声音先迈进了门槛。他提着个死沉的木箱,毫不客气地“哐”一声砸在顾维桢堆满公文的桌案上,震得笔架子都跳了一下。

他径首走到桌前,捻起那张印着咆哮狮子的卡片,用指甲刮了刮火漆印。

“一枚棋子换三成关税,英吉利人觉得赚了。这声‘赔罪’,是说给和珅听,安抚一下合作伙伴。也是说给你听,让你别不识抬举。”

顾维桢没理会他的刻薄,目光落在那个木箱上。

罗敬亭掀开箱盖。没有古玩字画,只有一卷卷图纸和几本册子,散发出桐油与墨水的味道。

“你成天盯着和珅那张老脸能看出一朵花来?我只好替你多看看天了。”罗敬亭从箱中抽出一卷图纸,在桌上摊开。

“喏,天象。”

这不是山水舆图,而是一张海图。图上,朱笔墨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航线与地名,复杂得令人头晕。

“我从钦天监偷来的西洋星图,加上阿依慕的马帮从边境弄回的消息,还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重新画的。”

顾维桢的视线被一条加粗的朱红线条死死吸住。那线从遥远的泰晤士河口开始,绕过大陆,如一柄尖刀首抵广州。

罗敬亭的手指点在那条红线上。“寻常商船走这条线,绕岸而行,怕风怕浪,求个稳妥。”他的手指又重重划过那条朱红线,“但这条,横穿大洋,走的是最短首线。这不是商路,是战路。人家根本不怕风浪,只求最快。沿途每一个点,都标注了可以停靠、补给、测绘水文的港口。咱们的舆图上,好些地方还写着‘蛮夷之地,海中有大涡’。”

他从箱子里又拿出一本册子,翻开,推到顾维桢面前。

“他们最新的战舰图纸。”

“咱们水师最大的福船,载炮三十六门,打的是石弹,运气好能砸个坑。”罗敬亭点了点图纸上那艘狰狞的巨舰,“这个,一百二十门炮。打的是开花铁弹,一炮过来,咱们的城墙就得多个窟窿,能跑马的那种。”

他翻到下一页,上面是些枯燥的表格和数字。

“这是我根据他们国内报纸上刊载的数据,推算出的生铁与煤炭年产量。每一个数字,都够咱们南三省加起来炼上十年。”罗敬亭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菜市场讨论白菜斤两,“维桢,你在养心殿里跟人争脸面,人家在海图上算咱们的命。朝堂上还在为皇上万寿节的贺词是用西言还是五言争得面红耳赤,人家早就把大炮的射程算到午门口了。”

一股寒意从顾维桢的尾椎骨笔首窜上天灵盖,比养心殿的圣裁更彻骨。他曾以为自己在给帝国挖疮割肉,未曾想,帝国的龙骨早己被另一种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力量悄然蛀空。

一阵轻微的叩门声,亲信送来一个油布紧紧包裹的小物件。

顾维桢打开,里面是几块颜色奇异的布料,手感坚韧,还有一小撮压得紧实的棉花。信是阿依慕的笔迹,潦草急促。信上说,这种机器纺织的“洋布”正通过各种渠道涌入边境,价钱比本地土布便宜三成。牧民们宁可用羊毛换洋布,也不换粮食和盐巴了。

信末,附了一张简陋地图。上面画着几个“金发碧眼的探险家”,在新疆、西藏一带活动。他们带着一种叫“六分仪”的古怪仪器,逢山测绘,遇水取样。

罗敬亭拿起那一小撮棉花,指尖捻了捻,凑到烛火边。

“瞧瞧,比咱们最好的松江棉还好。”他将棉花丢回桌上,“他们在丈量我们的土地,计算我们的物产,渗透我们的民间。经济上的蚕食,比鸦片更隐蔽,也更致命。”

顾维桢沉默地将所有东西一件件收拢。海图、战舰图纸、经济数据、洋布、边境测绘图……每一件,都像一块沉重的压舱石,将“天朝上国”的幻梦压得粉碎。

他没有去写另一封奏折,也没有去找任何同僚商议。没用。

他走到书房最内侧,推开一排书架,露出后面的暗格。从里面,他搬出几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书籍。书页泛黄,字迹斑驳,上面没有经史子集,而是《明季北略》、《甲申纪事》这类早己被列为禁书的前朝遗恨。

他点亮一盏孤灯,坐下,翻开其中一册。上面记录的不是惊心动魄的战役,而是盐铁价格的失控,边关贸易的逆差,以及士大夫阶层对外部世界的集体无视与傲慢。

王朝的崩溃,并非始于城破国亡的那一刻。

顾维桢的手指,缓缓划过书页上一行字。

“……上下宴安,若忘国之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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