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烽火照残阳,霸业宏图梦一场。西世三公魂断处,双雄逐鹿血盈裳。
巫蛊暗施惊泗水,玄盾东来震吕梁。最是人间颠倒事,雌雄莫辨叹沧桑。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自玄师之乱后,中原大地群雄并起,各据一方。
徐州陶谦病笃托孤,引出沈潇入主之局。
冀州袁本初困守邺城,上演士族悲歌之战。
更兼西境吐尔浑部野心勃勃,勾结邪教欲搅乱中原。
太行吕进酒后失德,竟与东方凝雪生出一段孽缘。正是:
“阴谋阳谋,谋不尽人心诡谲;男身女相,相不透世事炎凉。”
且说陶谦病笃,执沈潇手泣曰:“老夫经营徐州二十载,今子嗣不肖,愿以州事托明公。”
言讫,取徐州牧印绶置于沈潇掌心,溘然长逝。
沈潇素服举哀,方欲扶灵柩还彭城,忽闻陶应旧部勾连沛国士族,聚兵三万围逼城下,扬旗大呼:“沈潇外来之人,安敢窃据徐州!”
沈潇谓徐文曰:“此必姜俊麟遣细作煽乱,欲趁我根基未稳时倾覆后方。”
遂命秦雄率龙纹卫固守城池,自与苏义引轻骑二千,夜袭叛军营寨。
时叛兵骄纵,以为沈潇新丧陶谦,必不敢战,饮酒作乐至夜半。
沈军突至,以火箭射其粮草,火借风势,营中登时大乱。沈潇横枪跃马,大呼:“陶使君遗命在此,降者免死!”
叛兵见火光中沈潇金盔银甲,如天神临凡,顿时溃不成军,陶应旧部主将被苏义一刀斩于马下,余众皆降。
却说袁本初困守邺城,麾下兵不满万,粮草仅存三日。
姜俊麟遣使招降,书曰:“公累世公卿,何需为将亡之冀州殉葬?
若束手来降,孤必待以上宾之礼。”袁本初掷书于地,按剑骂曰:“竖子敢辱吾门风!”
遂尽散家财,犒赏将士,亲率死士登城拒敌。
是日,姜军架云梯攻城,袁本初持槊督战,见亲卫统领中箭坠城,竟亲自搬石砸敌。
战至正午,袁本初铠甲染血,槊刃卷折,犹呼:“士族风骨,岂容贼子玷污!”
忽闻北门火起,姜军“飞熊军”己破城而入,审配扶其退入内城,泣曰:“主公速走!留得青山在……”
袁本初挥槊击柱,震落梁上积尘,朗声道:“吾袁氏西世三公,唯有战死之臣,无屈膝之虏!”
遂率余下亲卫冲杀至邺城南门,正遇姜俊麟同族兄弟公孙震。
此人手持一柄「裂天刀」,刀身阔如门板,刃开三尖,寒光逼人。
袁本初挺槊首取其胸,公孙震横刀架住,刀槊相击,火星西溅。
二人恶战三十合,袁本初渐感臂酸,被公孙震一刀劈中肩甲,血流如注。
他却强忍剧痛,以槊尖抵住公孙震咽喉,怒目而视:“姜贼麾下,不过如此!”
公孙震大惊,急挥刀砍其槊柄,槊断为二。
袁本初趁势以断槊刺其面门,公孙震偏头避过,反手一刀斩中其腰腹,肠肠寸断。
袁本初踉跄半步,仍以断槊拄地,笑骂:“竖子……可敢与吾同赴黄泉?”
言讫,公孙震再补一刀,洞穿其心。
姜俊麟入城见状,长叹曰:“真义士也!”
命以三公之礼厚葬,亲扶灵柩至邺城郊外,立碑题字“夏故司徒袁公之墓”。
且说沈潇自徐州承祚,命凌威率夜枭卫收复圣火教残支。
忽有太行降卒密报:“东方凝雪与贾斌曾在吞山峒旧址与西境商队密会,其首领臂缠金鳞蛇,腰佩‘吐尔浑’徽记!”
凌威急禀沈潇,沈潇抚舆图惊道:“吐尔浑部若与邪教合流,必觊觎泗水水源!”
遂点二百亲卫,偕苏义、庞雒星夜驰往巫蛊渊。
东方凝雪与贾斌至泗水源头,正欲倾洒「化铁散」,忽闻山道碎石轻响
——凌威己率夜枭卫封死谷口。
贾斌手腕中箭,玉瓶跌落时,凌威掷出石灰包,虫群遇灰蜷曲,沈潇趁机率龙纹卫冲杀而至。
凝雪见势不妙,挥骨刀斩向童子咽喉,却被苏义刀光逼退,骨刀脱手飞出。
沈潇挺枪刺其肩颈,却因顾及童子性命偏了寸许,仅划破其锁骨。
凝雪趁机抓起贾斌退入暗渠,水中传来混哑笑骂:“沈潇,西境铁骑必踏平你的徐州!”
庞雒欲引火油焚渠,沈潇止之:“留渠口活口,方知西境虚实。”
凌威从贾斌遗落的包裹中搜出《吐尔浑通商密卷》,内绘吕梁洪道布防图。
沈潇皱眉谓徐文:“李毅若借道西境,必取此道。”
遂命陈霄率死士于洪道两岸埋设「震天雷」
又修书钟镇宇:“西境异动,望将军固守商境,勿使邪兵合流。”
三日后,东方凝雪才逃回山寨养伤。
乱事稍定,沈潇于徐州城府大宴士族。酒过三巡,沛国大族代表李典起而进言:“明公虽得陶使君遗命,然徐州子弟疑虑未消,望明公明示心迹。”
沈潇肃然离席,捧陶谦遗诏高声曰:“陶使君临薨,命某‘保境安民,以待真主’。今外敌环伺,某暂摄州事,待天下大定,必还政于有德者!”
言罢,取印绶置于案上,目视诸人。
陈明领陶谦旧臣率先下拜:“明公仁德,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满座士族皆随之叩首。
忽有斥候急报:“姜俊麟率大军二十万,己至淮阴!”
沈潇从容拾印,系于腰间,朗声道:“既欲犯我徐州,便叫他见识士族与百姓共守之城!”
遂命凌威镇守淮阴渡口,苏义整军备马,徐文统筹粮草,自与庞雒登城巡视,见城墙之上,百姓自发运送滚木礌石,不禁感慨:“得民心者得天下,此之谓也。”
却说吐尔浑部遁回西境,遣使至大秦,以美玉良马说动李毅:“中原纷乱,徐州与邺城鹬蚌相争,正是东进良机。”
李毅按剑观舆图,指吕梁洪道:“若取徐州,此乃必争之地。
传我将令:玄盾军先行,强弩营随后,务必要在中秋前饮马泗水!”
但见大秦玄盾军列阵如墙,盾面以玄铁锻造,嵌青铜兽面,可挡强弩,
强弩营携「天弩」,射程可达三百步,弩箭涂敷剧毒。
其副将谏曰:“沈潇善用谋略,需防埋伏。”
李毅大笑:“孤纵横天下,未尝败绩,岂惧竖子!玄盾军可破万军,弩箭可穿坚甲,徐州指日可下!”
遂点兵十万,玄盾为前,弩营为后,杀向徐州。
沈潇闻报,与庞雒议曰:“李毅玄盾阵难敌,然吕梁洪地势险峻,需‘背水一战’,诱其深入,再断其后路。”
庞雒抚掌曰:“明公可命人于洪道两侧藏火器,待秦军过半数,以火攻之,必能大胜!”
沈潇颔首,密令陈霄率死士五千,携“震天雷”
埋伏于吕梁洪两岸,又修书与钟镇宇,约其袭击大秦后方粮道。
是夜,沈潇登城望月,见徐州城上“沈”字大旗猎猎作响,城下百姓络绎送粮,忽忆陶谦遗训,不禁眼眶微热。
徐文见状,轻声道:“明公勿忧,徐州士民同心,纵有千军万马,必不能破。”
沈潇点头,手指西方:“待破此二敌,某必还天下一个太平。”
后人有诗叹曰:
西世三公战邺城,裂天刀下尽忠魂。
巫蛊渊深焚作土,徐州义举感乾坤。
玄盾强弩西境至,火器奇谋泗水屯。
且看仁君驱虎豹,敢叫日月换新昏!
是夜,太行山寨篝火摇曳,吕进独坐帐中,忽取酒坛痛饮
——自兵败起,他虽表面镇定,却深知自己早己不敌沈潇,心中烦忧难解。
酒过三巡,竟晃至东方凝雪所居偏帐,见烛影摇红中有人宽衣,柔声道:“夫人……”
东方凝雪正以金疮药敷肩颈箭伤,闻声响惊觉是吕进,急扯中衣遮掩胸前绷带:“将军醉了,请回!”
吕进却踉跄上前,伸手欲抱:“夫人何拒我至此?昔年……”
凝雪这才惊觉,吕进竟将自己认作王夫人。
她急退半步,后腰撞在案几,铜灯跌落,火光映得吕进双目赤红。
“夫人……”吕进喉间滚着酒气,伸手撕扯其束发绳,青丝如瀑倾泻。
“为何总拒我?”
凝雪咬牙推拒,急唤蛊虫却被吕进片刻捏爆,只能以手格挡:“吾乃凝雪,将军勿要以错了人!”
吕进却以为是闺中情趣,反手扯开其衣襟,露出胸前紧束的绷带,月光下勒痕泛着淡红,竟比女子更添三分脆弱。
他醉眼微眯,指尖挑开绷带一角,忽愣在当场
——眼前哪有女子特征,纵短小而难察,即与十常待相较,亦稍逊之。
“你……?!!”
吕进酒意醒了三分,却见凝雪眼尾青蚕胎记因挣扎泛红,泪痕交错间竟有别样风情。
他忽然爆发出震耳狂笑:“圣火教上任教主,兼圣女竟是男人!妙极!妙极!”
凝雪趁机欲夺门而逃,却被吕进反手按在墙上,手指扣环刮过其锁骨,痛得他闷哼出声。
吕进捏起其下颌,强迫与自己对视:“生得比戏子还勾人,叫吾如何舍得放你走?”
“吕进!”
凝雪喉间溢出混哑女声:“吾乃祖巫代言人,敢犯吾者必遭血咒——”
话未毕,吕进己扯碎其下裳,冷笑打断:“祖巫?吾只知眼前人比王夫人更合吾意。”
帐外夜风呼啸,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东方凝雪闭眼垂泪,指甲深深刺入吕进后背,却换来更狠厉的压制。
月光透过帐幕,将两道交缠的影子投在山石上,宛如困兽撕咬,首至更深漏尽,方归沉寂。
洛阳城朱雀大街,「醉仙居」酒旗招展。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横冲首撞,惊散路人无数。
车中少年斜倚锦垫,手中金丝雀笼晃得叮当作响,忽而捏起身旁美婢下颌灌酒:“小桃,再唱支《玉树后庭花》,本公子赏你玛瑙镯子。”
“宋小公爷!”
小厮掀开轿帘:“鸳鸯楼新来了波斯舞娘,柳吟霜姑娘己在楼上候您。”
少年掷了酒杯,金冠上明珠随动作轻颤——正是宋承钰,其父宋焕乃当朝太尉,姑母与当今何太后同族,真正的皇亲国戚。
他踩在小厮背上跨下马车,靴底绣着的金线獬豸纹碾过乞儿掌心,听得对方痛呼,反大笑踢翻破碗:“叫花子也敢挡路?剁了喂狗!”
旁侧路人见状纷纷闪避,有老叟低语:“这獬豸纹该配御史台,却穿在纨绔脚下,真是世道颠倒……”
话未毕,便被少年身边的跟班抽了一鞭:“再敢说少爷的胡言,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鸳鸯楼三楼「朝云阁」内,柳吟霜抚琴相候,水袖间露出腕上宋承钰前日所赠翡翠镯。
宋承钰推门而入,劈手扯断琴弦:“美人蹙眉太瘦,该用葡萄酒灌个三分醉才妙。”
说着将整坛美酒倾倒在对方衣襟,惹得柳吟霜惊呼后退。
“听闻你前日拒了李学士的诗?”
宋承钰拨弄琴弦,忽然抽剑削下案头烛芯,火星溅在柳吟霜裙摆:“本公子今日便教你何谓风流——取金粉来!”
他挽起袖口,露出臂上狰狞刺青,这是去年强抢民女时被反抗所伤,以指尖蘸金粉在素绢狂草:
宋门子弟岂知愁,
承荫皇恩压九州。
钰气冲天吞日月,
独占花魁笑王侯。
爱把青衿作犬马,
柳妆扶我上琼楼。
吟霜拭尽苍生泪,
贱骨偏能卧凤帱。
“前七字连作‘宋承钰独爱柳吟’末字嘛……”
他叼着酒壶逼近:“贱字才配你这等卖笑之人。”言罢,身边屁虫皆放声大笑。
柳吟霜脸色煞白,却听楼下传来争执声
——新科进士张恪正痛斥宋承钰强占民田,宋承钰探身将酒壶砸下,瓷片擦过张恪额头:“酸秀才也敢聒噪?信不信本公子拆了你的书斋?”
张恪捂额怒喝:“《舆服志》明言,獬豸纹需御史中丞以上方能穿戴!你私绣獬豸,形同僭越!”
宋承钰大笑踢翻桌椅:“我乃皇亲国戚!连陛下龙袍都是吾家绣坊所制,你管得着?”
戌时三刻,宋府突然被羽林军围得水泄不通。
宋承钰正搂着柳吟霜听曲,忽闻院外传来“哐当”砸门声,紧接着是母亲的尖叫:“吾儿快跑!姜俊麟诬你父亲通敌!”
他慌忙推开柳吟霜,金冠歪斜着滚到桌底,瞥见自己写的狂诗被踩在脚下。
门外火光冲天,往日狐朋狗友早作鸟兽散,只剩小厮拽着他往密道跑:“公子!太尉己下狱,你姑母也自身难保啊!”
宋承钰跌坐在地道口,望着自己绣金的靴底沾满污水,忽然想起白日里踢翻的乞儿破碗
——原来富贵真如烟尘,风一吹便散了,正是:
金冠獬豸踏琼楼,玉盏催诗笑王侯。
忽闻羽林围相府,顿作流萤散画楼。
破庙金粉凝血字,华靴污淖映寒秋。
由来富贵黄粱梦,跋扈终成覆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