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沈潇与徐文定计,虚于兖州道上排布运粮车,实则以空车诱敌,伏兵于两侧山坳。
时凌威尚未自商境还,沈潇乃命苏义部将赵昂领夜枭卫扮作车夫,车上覆盖苫布,内藏硫磺火油,只待姜俊麟军来劫。
却说郭宇闻报沈潇运粮队北上,与贾斌议曰:“沈潇屡用伏兵,吾当以计破之。”
贾斌曰:“可密遣细作混入民夫,以‘血灵引’惑其心智,令其自相残杀,再以轻骑掩杀。”
郭宇然之,遂遣兖州细作混入粮队,暗施邪术。
是夜月黑风高,赵昂押粮行至鹰嘴崖,忽闻队中有人狂呼舞刀,扑向同伴。
赵昂急令约束,见众人生吞活物、目露凶光,知中邪术,急以艾草驱之,然己死伤三十余人。贾斌在山顶观之,谓郭宇曰:“此计非为破粮,乃诱沈潇分兵。”
郭宇颔首,遣使密告姜俊麟,言沈潇粮道生变。
却说沈潇正与庞雒议火器事,忽报东方凝雪越狱,笼壁留血字。
沈潇顿足曰:“妖女必投太行,贾斌善毒,需防其与吕进合流。”
徐文曰:“吕进与姜贼有隙,凝雪若投,必以重利诱之。”
沈潇然之,急遣斥候往探太行动静。
却说东方凝雪昼伏夜出,至太行山寨前,令守卒报曰:“吾乃圣火教圣女,有破沈潇之策,速禀吕将军。”
吕进闻报,提戟出帐,见凝雪形容狼狈,冷笑道:“吾闻汝己为沈潇所擒,安能至此?”
凝雪解衣襟,露出肩头青蚕胎记,又以蛊虫噬咬守卒咽喉,曰:“吾施术法脱逃,特来助将军雪恨。”
吕进乃纳之,然暗嘱亲卫监视。
次日,凝雪献计曰:“沈潇粮道经鹰嘴崖,可埋蛊虫于道旁,待粮车过,尽染瘟疫。”
吕进将信将疑,遣细作查之,果见沈潇运粮队北上,遂命人于道旁布蛊。
却不知此乃沈潇诱敌之计,粮车皆空,赵昂见蛊虫近车,急令纵火,崖上伏兵推石,阻断山道。
再说凌威自商境还,将大秦铁骑之阵图呈与沈潇,言及大秦统帅李毅之能:“此公善用伏兵,其‘铁盾连环阵’首尾相衔,吾观钟镇宇与战,虽勇而难破。”
沈潇曰:“大商若亡,中原危矣。可遣陈霄率部驰援,且观虚实。”
陈霄领命,率五千步卒假道兖州,望商境而去。
陈霄军至商境边境,命斥候通报商军。
钟镇宇闻平原军旗号,亲至阵前相迎。但见陈霄金盔银甲,腰悬湛卢剑,勒马拱手曰:“平原军陈霄,奉使君之命,特来驰援。”
钟镇宇审视其军容,见旌旗整齐,暗赞一声,亦拱手答曰:“久闻沈使君仁德,今得将军助战,商国之幸。”
陈霄曰:“某观秦军势大,将军可有破敌之策?”
钟镇宇抚剑曰:“李毅善用盾阵,吾正欲以骑军冲其侧翼,将军可率步卒继进,如何?”
陈霄曰:“善。”遂合兵一处,夜袭秦营。
却说李毅闻平原军来援,与副将议曰:“中原小儿欲收渔利,吾当挫其锋芒。”
乃令秦军佯败,诱陈霄、钟镇宇深入,暗于峡谷设伏。
钟镇宇率骑军追击,陈霄领步卒随后,果入重围。
李毅登高处挥剑斩落令旗,伏兵西起,箭矢如蝗。
钟镇宇舞“泰岳重霄”剑力战,砍断秦军鹿角拒马,陈霄见谷内有粮草屯积,急令军士纵火,烟焰涨天。
然秦军“铁盾连环阵”层层叠叠,竟将二人困于核心。
商王在都城闻探马急报:“秦军诱敌深入,钟将军与平原军被困峡谷!”
王大惊,急登城楼,只见西北方浓烟蔽日,心下惶惶。
王叔进言:“需速遣禁卫驰援!”
商王乃命王叔率精骑五千,星夜赴援。
李毅见商军援兵至,冷笑曰:“吾今虽退,必令尔等损兵折将!”
遂鸣金收兵,临行前命军士尽毁沿途水源,以断追兵。
陈霄、钟镇宇且战且退,虽勉强突围,然折损过半,钟镇宇铠甲染血,握剑叹曰:“李毅真劲敌也!”
商王设宴压惊,镇宇谢沈潇援兵之谊,与陈霄互赠兵器而别,仍驻商境以防秦军复来。
却说郭宇闻沈潇得钟镇宇助力,与贾斌议曰:“此子勇而少谋,可施反间计。”
贾斌曰:“可伪造镇宇与商王密信,言其共图平原。”
郭宇从之,遣细作散布谣言。沈潇闻之,笑谓徐文曰:“竖子欲效蒋干盗书乎?”
乃召陈霄还,厚赐钟镇宇粮草兵器,镇宇遣使致谢,自此与平原军暗通声气,然未言归附。
再说东方凝雪见吕进迟疑,乃夜入彭城,于粮仓施“尸蛊”。
次日粮吏报米生青虫,沈潇急召凌威追查,于城西破庙擒获蛊师,搜出凝雪手书。
沈潇大怒:“妖女果然与吕进勾连!”遂亲率秦雄、苏义,合围太行。
吕进闻大军至,欲战,凝雪止之曰:“沈潇势大,需借外力。”
吕进冷目相视:“汝与贾斌己反目,何言借力?”
凝雪笑曰:“吾与彼虽有隙,然沈潇乃吾等共同大敌。今己遣人传信,许以重利,彼必来。”
正言间,贾斌遣人送书至,言:“愿捐前嫌,共破沈潇。”
吕进狐疑,然无他计,乃依其策,分兵埋伏。
沈潇军至太行,苏义率龙纹卫冲阵,吕进败退。
贾斌暗遣死士护凝雪突围,自引残兵断后,趁乱遁走。
沈潇入营,搜得贾斌遗留之《蛊毒全书》,内载巫神殿方位。
徐文谏曰:“邪教未除,必为后患。”
沈潇乃命苏义镇守太行,自还彭城,途中闻报李毅于商境重整旗鼓,不禁皱眉曰:“李毅未灭,中原无宁日也!”
却说东方凝雪随贾斌残部遁入深山,骂曰:“汝前番误我,今又何意?”
贾斌冷笑曰:“无他,欲借汝蛊术耳。沈潇气数正盛,需借外力。”
忽闻林深有人呼曰:“欲破沈潇,可随吾来。”
二人视之,见一蒙面人佩“克里克”玉佩,相顾愕然,遂随其隐入夜色。
却说邺城之外,袁本初大营中军帐内,沮尔隆以竹杖指点舆图,青袍上“西世三公”族徽随动作轻晃:“姜俊麟孤军深入,吾军当据守漳水,以逸待劳。待其粮道疲敝,再以骑兵抄其后路,可一战而定。”
言罢,目光扫过帐中诸将,竹杖重重敲击“青城”标记。
帐中谋士郭策冷笑开口:“沮先生怯战乎?吾军坐拥冀州精兵二十万,为何避而不战?况主公西世三公,正当振臂一呼,首取姜贼首级!”
审配亦捻须附议:“郭公所言极是。漳水天险固然可守,但久守则士气必衰。主公当亲率大军渡河,以雷霆之势破敌!”
沮尔隆回道:“吾再申之,循此策而胜,乃定局也,汝耳聋……”言未尽。
袁本初便抚掌打断道:“二位所言正合吾意!孤素闻‘兵贵神速’,岂能效缩头乌龟?”
转身拍沮尔隆肩膀。
“先生虽善守,然孤意己决,明日便渡漳水决战!”
沮尔隆竹杖顿地,掷地有声:“若违此策,必中姜贼奸计!”
郭策撇嘴:“沮先生何敢小觑我军?”
沮尔隆怒视郭策:“竖子岂知兵势!姜俊麟善用权谋,必于河岸设伏,尔等欲送主公入死地耶?”
袁本初脸色一沉:“够了!孤意己决,先生勿再多言!”
是夜,沮尔隆独坐帐中,望着案头“忠孝”二字锦旗沉默良久,忽取笔墨疾书,以蜡丸封好密信藏于袖中。
三更梆子响过,他解下腰间象征士族身份的玉珏,置于案上,翻身上马,率亲卫二十骑趁夜遁走。
次日辰时,袁本初率军渡河,郭策、审配各领五万步骑为前锋。
行至漳水中央,忽闻战鼓震天,姜俊麟亲率“飞熊军”从芦苇荡中杀出,强弩手列阵河岸,箭矢如暴雨倾泻。
袁军阵脚大乱,郭策拍马疾呼:“稳住阵脚!主公在后,谁敢退怯!”
却见姜俊麟立马高岗,旗下“姜”字大旗猎猎作响,高声笑道:“袁本初!汝空有西世三公之名,却无半点决断!吾早料汝必贪功冒进!”
言罢挥剑,身后“霹雳营”推出数十架投石车,巨石裹着浸油的麻布呼啸而至,瞬间引燃袁军前阵。
袁本初在中军望见火光,惊得勒马后退:“快!快令审配支援郭策!”
话音未落,探马急报:“后方粮车遇袭!敌将率轻骑烧粮!”
袁本初脸色惨白,手中令箭跌落尘埃。
恰在此时,郭策浑身是血策马奔来:“主公快走!姜贼伏兵西起,吾军大败矣!”
审配率残兵拼死护驾:“主公速回邺城!某愿断后!”
袁本初不及答话,只猛抽马鞭,乌骓马长嘶着转向,却因河岸泥泞险些滑倒。
身后喊杀声渐近,他回望大军溃败,士兵自相践踏,漳水尽染血色,不禁心悸神摇。
逃亡至黎阳近郊,忽有伏兵杀出,当先一将横刀立马:“袁本初休走!吾乃姜帅麾下钟表!”
袁本初肝胆俱裂,幸得亲卫以身体挡箭,方得突围。
行至天明,身边仅剩数十骑,人人带伤,衣甲破烂。
却说沮尔隆遁走后,绕道往见沈潇,以密信相授:“此乃袁军布防图,姜俊麟下一战必攻邺城。明公可趁虚取冀州,然需防贾斌毒计。”
沈潇欲留其辅佐,沮尔隆叹道:“某虽离袁氏,却不忍见中原涂炭。明公若行仁政,某自有归期。”
言讫,一揖而别。
邺城城头,袁本初望着城下姜军连绵营寨,忽觉喉间腥甜,呕出一口黑血。
郭策跪伏请罪,他却摆了摆手,目光空洞望向冀州方向
——那里曾是他“重整士族权威”的起点,如今却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正是:空谈仁义失天下,枉负西世三公名。欲知袁本初如何殒命,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