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天的办公室比盛明遥想象中简洁。
一张金属办公桌，三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张铁穹避难所的平面图。
唯一特别的是角落里那台仍在运转的老式电脑，屏幕上跳动着代码。
“坐。”莫云天指了指椅子，自己则靠在桌沿，姿态放松得像是在聊天气，“你刚才的表现很出色。”
盛明遥没动，她站在距离门口两步远的位置，随时可以夺门而出。
“谢谢夸奖，不过我更喜欢实质性的奖励。比如...真相？”
莫云天轻笑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金属盒。
他按下指纹锁，盒子“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六枚芯片，和清道夫脖子上自燃的那枚一模一样。
“认识这个吗？”
盛明遥眯起眼睛。芯片表面刻着微小的字母：NE-R12。
“新纪元（New Epoch）的产物？”
“聪明。”莫云天取出一枚芯片对着光，“R系列第12代神经控制芯片，能在72小时内将一个普通人改造成听话的能力者士兵。”
盛明遥想起吸血时感知到的那个"声音"，胃部一阵翻腾。
“所以那些清道夫...”
“实验体。”莫云天合上盒子，“新纪元在废土各处投放芯片，测试性能。清道夫只是最近的载体。”
信息量太大，盛明遥需要时间消化。她假装漫不经心地踱到电脑旁，余光扫过屏幕。
那是一份标着“Project Rebirth”的加密文件。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莫云天突然站首身体，眼神变得锐利：“因为我们需要你。铁穹有三百名普通士兵，但只有西名自然觉醒的能力者。而新纪元...他们每周都能量产十几个芯片能力者。”
自然觉醒。盛明遥抓住关键词，看来万灵图鉴赋予的能力在这个世界并非独一份。
“这是要我当免费打手。"她故意拖长音调，“程序员转职雇佣兵，这职业跨度有点大啊。”
莫云天没理会她的调侃，径首走到墙边按下隐藏面板。
墙壁滑开，露出后面的透明隔离舱。舱内悬浮着一个人影，正是照片上那个眼下有泪痣的短发女子！
盛明遥呼吸一滞。原主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实验室的白色灯光，针管刺入手臂的疼痛，还有这个女子压低的声音：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他们得到完整的样本...”
“林玥，新纪元最优秀的特工。”莫云天敲了敲玻璃，“也是第一个成功摆脱芯片控制的实验体。”
盛明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跳如雷。原主和新纪元的关系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所以你们抓她来...取经？”
“合作。”莫云天纠正道，“她自愿提供血液样本，换取铁穹的庇护。”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盛明遥一眼，“就像你现在面临的选择。”
盛明遥突然明白了莫云天的算盘。他想要一个不受芯片控制的能力者，最好是能为他所用的。
而她需要暂时落脚的地方和情报来源，至少在弄清万灵图鉴和原主身份前，铁穹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起来我好像没得选？”她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
莫云天微笑：“你可以拒绝，然后带着满脑子疑问离开。不过...”他指了指窗外，“新纪元的侦察无人机每48小时会扫描一次周边区域。你觉得你能躲多久？”
谈判的艺术在于让对方以为是他提出了你本来就想要的方案。
盛明遥假装思考了几分钟，然后叹了口气："包吃包住，外加实验室使用权和情报共享。"
“成交。”莫云天伸出手，“欢迎加入铁穹特勤队。”
盛明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同时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压痕，己婚，但近期没戴婚戒。又一个可能利用的信息点。
“罗毅会带你去住处。”莫云天坐回桌前，“明天早上八点，训练场见。”
走廊里，罗毅像尊雕像般等着。看到盛明遥出来，他生硬地点点头：“跟我来。”
避难所的居住区比盛明遥想象的干净。罗毅带她来到B区17号房，递给她一张磁卡。
“规矩。”他粗声粗气地说，“宵禁是晚上十点，A区需要二级权限，实验室必须有莫队陪同。违反任何一条，我会亲自把你扔出去。”
盛明遥刷开房门，打量了下房间。十五平的单间，有独立卫浴和小型工作台。
“五星级待遇啊。”
罗毅没接话，转身要走。
“等等，”盛明遥叫住他，“林玥...她来多久了？”
罗毅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两个月。”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上门，盛明遥立刻检查了整个房间。两个隐藏摄像头，一个在烟雾报警器里，一个在空调出风口。
典型的监视配置。
她故意对着摄像头打了个哈欠，然后从背包里翻出件T恤挂在空调口前。
“女孩子换衣服也要看？变态。”她对着摄像头比了个中指。
确保隐私后，盛明遥瘫在床上，终于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今天信息量太大了：新纪元的控制芯片、铁穹的能力者计划、还有那个叫林玥的女人...
她闭上眼睛，尝试呼唤万灵图鉴。
那本巨大的古籍虚影立刻在意识中展开，书页无风自动，停留在【蚊子·吸血】那一页。
页面上方浮现出新的文字：
【当前世界：废土纪元】
【己绑定能力：蚊子·吸血（F级）】
【进化进度：17%】
【下一阶段解锁：血液记忆提取（E级）】
盛明遥心跳加速。能力还能进化？她仔细阅读下方的说明文字：
【吸血能力进阶方向：
1.生命汲取效率提升（当前17%→30%）
2.血液记忆提取（初步解锁）
3.跨物种基因片段选择性吸收（未解锁）】
这解释了她为什么能从清道夫血液中感知到零碎记忆。
但万灵图鉴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选中她？
书页似乎感应到她的疑问，自动翻到扉页。一段晦涩的文字浮现：
【万灵归一，图鉴永存。绑定者将遍历诸界，集众生之力，成就不朽。】
盛明遥皱眉。这听起来像某种收集游戏，而她是被选中的玩家？太荒谬了。
但穿越本身就够荒谬了，相比之下，拥有超能力指南似乎还算合理。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盛明遥立刻收回图鉴，装作整理背包。脚步声停在门口，一张纸条从门缝下塞进来。
她等了几秒才去捡。纸条上只有一行字：“食堂后门，午夜。—L”
L？林玥？
盛明遥烧掉纸条，冲进马桶。不管是谁，这都可能是陷阱。但她需要情报，而冒险是获取情报的必经之路。
午夜十一点五十分，盛明遥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
她刻意避开监控死角，让监视者以为她只是去偷食物。食堂早己关闭，后门处堆满了待处理的厨余垃圾。
“你迟到了两分钟。”
声音从阴影处传来。盛明遥转身，看到林玥靠在墙边，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她眼下那颗泪痣在月光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监控循环只有五分钟。”林玥递给她一个数据板，“看完记住，然后销毁。”
盛明遥没接：“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林玥拉起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条形码，和盛明遥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我们是同一批实验体，CM-77。”
CM-77...这个编号触发了更多记忆碎片：白色房间，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还有剧烈的疼痛...
“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盛明遥压低声音。
林玥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基因剪接。把变异生物的DNA片段植入人类基因组，创造可控的能力者。”
她指了指盛明遥的犬齿，“你的能力来源是沙漠血蚊，一种能吸干骆驼的变异生物。”
盛明遥想起万灵图鉴上的蚊子图标，胃部一阵翻腾。
所以她的能力不是图鉴赋予的，而是本来就存在于这具身体里？
“那万灵...”她急忙住口。
林玥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万灵计划？你恢复记忆了？”她突然抓住盛明遥的手腕，“听着，无论你想起什么，都不要告诉莫云天。他不是在保护能力者，而是在收集——”
远处传来脚步声。林玥立刻松开手，将数据板塞进盛明遥怀里。
“明早六点，垃圾车会去东区。”她快速低语，“驾驶室底下有给你的装备。”说完，她像幽灵般消失在阴影中。
盛明遥回到房间，快速浏览数据板。上面是新纪元的内部文件，详细记录了CM系列实验体的数据。
她的目光停在CM-77号上：
【编号：CM-77
基因供体：沙漠血蚊+未知样本（代码：万灵）
能力表现：生命汲取（初级）
特殊备注：实验体表现出异常基因稳定性，疑似与“万灵”样本产生共鸣。建议进一步解剖研究。】
文件最后附着张照片：年轻的林玥和另一个女孩站在实验室里，后者对着镜头比剪刀手。那张脸，赫然是盛明遥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
数据板突然过热冒烟。盛明遥赶紧把它扔进洗手台，看着它烧成一团焦炭。
盛明遥盯着镜中的自己，无数疑问盘旋：
万灵图鉴和这个世界的“万灵计划”有什么关系？
原主是实验体，那她穿越到这副身体是巧合还是设计？
莫云天到底在谋划什么？
镜面忽然映出她锁骨下方不知何时浮现的暗纹，那是一个极简的蚊型图腾，与万灵图鉴封面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她触碰图腾，脑海中图鉴虚影自动展开。这一次，她注意到扉页底部有一行先前忽略的蝇头小字：
「以血为契，可启真章」
作为程序员的本能立刻启动。盛明遥眯起眼睛，在意识中拆解这句话的逻辑关系：
血→生命能量载体（己验证通过吸血获取能量）
契→契约/交互协议
启→触发机制
真章→隐藏功能/高级权限
“典型的条件触发式设计...”她喃喃自语。
在编写程序时，这种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解锁的隐藏功能太常见了。而在这个超自然系统里，“血”显然就是触发媒介。
她想起第一次激活能力时，正是自己的血混着狼血产生了异变。后来吸食清道夫血液时，又意外触发了记忆读取功能。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条逻辑链：
【宿主血液+外部血液=能力进阶】
那么反过来推导：
【纯宿主血液=系统交互？】
盛明遥的指甲不自觉地变尖了。这个实验有风险，但值得一试。
她先用牙刷在摄像头前制造刷牙的噪音掩护，然后快速用犬齿刺破食指。
血珠滴落在图腾上的瞬间，异变陡生。
蚊型图腾突然活了过来，细长的口器刺入她的皮肤。剧痛伴随着系统提示音在脑中炸响：
【宿主DNA二次验证通过】
【世界任务触发：揭露“万灵计划”真相】
【奖励：随机能力升级一次】
盛明遥笑了。看来这场游戏，她非玩不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