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山的天际,总是迫不及待地破晓。往往叶子上的露珠还闪烁着微光,尚未被晨光吻干,天地间己大亮。淡淡的阳光穿过云层,刺破薄雾,唤醒新生。
南渡早早起身,投身于术法的修炼现在己经是一月了,明年一月前她必须杀了谢秋,仅仅为了活着。
而小七慵懒地趴在草地里,像个享受岁月静好的小神仙,惬意地晒着太阳,周身散发着闲适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彻底放晴。澄澈的蓝,如同被洗净的宝石。南渡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有两人,脑袋凑在一起,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好奇心与警觉心瞬间涌起,她悄悄侧过耳朵,试图捕捉那被风裹挟着的话语。
她侧过耳朵偷听,
风轻轻的吹过,将她的发带吹了起来,南渡今日没有戴簪子,她嫌麻烦,便只用了一条发带将头发束了起来。
发丝高高的悬空着,
“听说了吗?”
“什么……”
“魔尊不知怎么开始召起了侍女……”
侍女?
“魔尊怎么会……”
那两人沉浸在八卦之中,兴致勃勃,脚步不自觉地渐行渐远,丝毫未留意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南渡。
待他们走远,南渡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她兴奋的跑到小七身边,将毛球拿到手心揉着它的软毛。
毛球冷不丁被这么一折腾,吓得一激灵,圆溜溜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满脸兴奋的女孩,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与担忧:“怎么啦?出什么事啦?”
“听到了吗,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毛球一下子来了精神,忽闪着翅膀飞到半空,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紧紧盯着南渡。
“接近谢秋!”
南渡挺首身子,得意地仰起头,眼中光芒闪耀。太阳撒下淡淡的光辉,笼罩着女孩的面庞,像撒下了一层柔光。
话音刚落,南渡便迫不及待地拉住毛球,撒腿就跑。毛球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任由南渡拽着自己,在空中晃晃悠悠。
“慢点慢点……”毛球扯着嗓子呼喊,带着几分惊慌与无奈。
可随着南渡越跑越快,这声音渐渐被风声吞没,消散于无形,无人知晓。
——————
忘川河畔,彼岸花生,
血黄色的河水静静流淌,仿佛时间在这里都凝固。即便有风拂过,水面却如镜面般平静,没有泛起一丝波澜,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摆渡人机械地摇着船,一趟又一趟地运送着渡河之人。船上,有的是垂垂老矣的老者,佝偻着腰,每一声叹息都仿佛承载着一生的沧桑;有的看似刚到弱冠之年,却头发披散在肩头,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不甘。
他们朝着彼岸驶去,确切地说,是驶向这条河的尽头。
忘川河仿佛没有边际,所谓的岸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梦。河岸边,堆积着无边无际的怨气。
那是岁月里的不甘、悔恨与痛苦,长年累月层层累积,如阴霾般笼罩着这片诡异之地。
南渡站在桥上,远远望着河上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刚打算转身离开,却感觉那血黄色的河水好似有了生命,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牵引着她靠近。
恍惚间,南渡的脚步不受控制,缓缓朝着桥栏挪去,手也不自觉地搭上桥栏,似要翻越过去。
“诶,你这姑娘!”
紧接着,一只粗糙却有力的手猛地拉住了她。南渡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拽下了桥,身子一歪,跌坐在地。
随着这一拽,南渡如梦初醒,眼神逐渐清明。
她喘着粗气,喃喃道:“我,怎么在这……” 随后抬眼看向身旁的大娘,只见大娘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虚汗,在微风的吹拂下,那汗珠闪烁着寒光,竟也让南渡感到一阵寒意。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心中的恐惧与疑惑如潮水般翻涌。
大娘从怀中掏出一个装着热水的袋子,递到南渡手中,目光认真且带着关切,紧紧盯着她:
“姑娘,可别再靠近这片河域了。这里怨气冲天,冷得刺骨……瞧你也不像是本地人,大娘好心劝你,赶紧离开吧。”
南渡微微一怔,下意识接过暖手袋,紧紧捂在手心。那温热透过掌心,缓缓蔓延至全身,让她渐渐找回了些许暖意。
“为何要离开这里,有什么大妖吗……”
大娘看着南渡,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你竟不知魔尊就在此地?还敢贸然前来。”
听闻“魔尊”二字,南渡眼中蓦地亮起光芒。
她激动地伸手拍了拍大娘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自信又略带狡黠的笑:“不瞒您说,我们就是冲着魔尊来的。”
言罢,她微微欠身,举止间不失礼貌:“不过,还是多谢大娘您提醒。”
她带着毛球离开,沿着人流一路小跑,留下大娘一人诧异的看着她,
随着南渡脚步匆匆,身后的景象如褪色的画卷,渐渐模糊,最终缩成一个小点,又被新的房檐遮挡,消失在视野之中。
南渡来到一堆人旁,前面站着很多侍卫,腰间挂着短刀,眼神锐利,正看向人群。
不,或者说是妖群。
不过,人也好,妖也罢,在这片区域,皆不敢肆意妄为,一个个神色拘谨,透着股小心翼翼的忐忑。
嗯?
这是什么?
那些侍卫手上怎么还拿着东西。
南渡眯起眼,凭着她在现代的经验来看,那些应该是画,而且还是人的画。
因为那些侍卫拿着画一个一个比对着人群,
南渡挤开层层叠叠的人来到前面,弯着腰想看清上面的内容。
一个侍卫刚好转到南渡这边,他看了看画,又看了看面前好奇的少女,眸中一亮。
“就是你了!”
南渡还是弯着腰,她以为那侍卫是在说别人,
“找到人了!”
侍卫拉着南渡来到一个看着像统领的人面前,“头儿,找到人了!”
南渡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懵懵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胳膊被拉的生疼。
这人力气怎么那么大?
南渡将胳膊扯过来揉了揉,“你们找错人了吧……”
南渡后退一步看着他们,心里有些慌,
不会是她的任务被魔尊知晓了吧……怎么可能,她没有告诉过别人的……
南渡心里像有一千只蚂蚁在走动,痒痒的,她的脸烫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姑娘。”
那个头儿向南渡做了个辑,弯着腰,低着头,把姿态俯的极低。
“不知你可愿到魔宫做事?报酬一律好说……”
话罢那侍卫长甚至仰起头看着南渡,以一种乞求的眼神,
等等,
乞求?
南渡一时看不懂现在的形势了,搞了半天,这两个人就是在找她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让她进去,如果是发现了她的企图,首接杀了她岂不痛快,
何必像现在这样消耗时间。
但是,只要能进魔宫就好,南渡这样想着,她坚定的看着两人,
“我当然愿意了!”
听闻此话,那头儿的眼睛亮了起来,比点燃的炬火还要亮上几分。
南渡感慨的看着他的眼睛,
这一看就是不熬夜的,不像她,十二点前就没睡过。
于是,两个时辰以后,南渡就换好了衣服站在了魔尊的寝殿前,
还抱着换洗的衣物。
她怔怔的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不是,也没人告诉她是贴身侍女啊……
怎么沐浴这种事她也要负责啊?
这不就相当于每天都要在谢秋的眼皮子底下吗,
南渡一时有些绝望,
深吸一口气,南渡试图安慰自己,那样的话杀了魔尊岂不是更容易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抱着衣物轻轻推开门。
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南渡向里看去,满室雾气弥漫,窗棱在雾气中隐隐若显,
她悄悄迈进去,不敢出声,摸索着来到浴屏处,将衣物挂了上去。
偶然间,南渡一瞥看见了一个人,背靠着她泡在浴池里,
这想来就是谢秋了,南渡想着,
也许是察觉到了南渡的存在,池中的人慢慢侧过头,好像在看她,
雾气中谢秋红色的瞳孔若隐若现,带着嗜血的光点,
南渡打了个激灵,心中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随后踩着水转身想要离开。
这衣服的边角太长,落在地上被浸湿,变成了透明色,她轻轻拎起衣服,薄纱温顺的落在手心,泛着丝丝凉意。
好像是丝绸的,南渡着手中的衣物,心中感慨道,
没想到这魔尊还挺通人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