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伤口染红了孟峄半边衣服,姜柃吓得脸色煞白,荒郊野外,孟峄唇色发白,强压着痛意,克制着沉重的呼吸。
姜柃心里战战兢兢,她伸手想要撕开孟峄的衣服,手伸过去那一刻,她呼吸急促,心里一阵颤动,她赶紧收回了手。
肃芊出去许久,才带了些草药回来,这里离村子还有很长距离,没什么可庇护的地方。姜柃次次手伸过去,终究没有忍心碰上去,孟峄的伤口实在太深,他靠着石头一动不动。这会儿,血虽然还在往外渗着,也比刚开始好多了。
肃芊眼睛发首,她将牛皮纸递给姜柃,弱弱朝后退了一步,姜柃知道她胆小,眼前受伤的是孟峄,若是肃芊,只怕这会儿己经没命了。
管他呢,姜柃皱着眉,膝盖不自觉抽动着,她心一横,抓起袖子,狠狠使劲撕开了。肩膀上赫然暴露着三个血洞,姜柃撕开了口子,赶忙拿着布子帮他擦拭着旁边的血迹。
“你忍忍。”姜柃声音颤抖着。
这么严重的伤口,她第一次见,与孟峄皮肤接触时,二人都微微颤抖着,她感觉得到,孟峄忍的痛苦,她也难受。
肃芊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捧水,顺着孟峄的肩膀倒了下去,一阵冰凉的触感刺激的他躲了一下,他眼睛沉着,盯着伤口点了点头。
姜柃这才将那些草药敷了上去,大冬天里,实在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冰凉的草药接触到他皮肤一瞬间,刺痛蔓延着伤口。姜柃屏着呼吸,她慢慢缠紧孟峄的肩膀,又将敷药的地方压紧了些,这才放松。
她注意到孟峄的眼里都是无助,这伤对他而言,己成习惯,更伤他的是泉凌和江川的那些话。
姜柃抬手搀扶着孟峄,她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怎么安慰,瞅着远处炊烟袅袅,孟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指引铃,粘腻的血浸着指引铃,他一刻都没有放下。
“鸽子,再拿点水。”姜柃语气温和。
她伸手摊开孟峄的掌心,孟峄只是注视着姜柃的眼睛,北风呼呼吹着,姜柃小心翼翼浸湿了布子,帮着他擦布满血迹的手。
孟峄从未感受过这种温和。
接着,她又擦干净了指引铃,递给了孟峄。
“前面有个村子,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着。”
肃芊在前面带路,雪虽然停了,孟峄的心却凉凉的。
“他是我哥的近卫,我哥不说话,他是不会对我动手的。”
姜柃没问,孟峄开口说了。
“他想杀了你,你还叫他哥。”姜柃蓦地回头看向他。
孟峄反应的过来,泉凌的名字他叫的难受,水族首领二字他更难说出口,习惯了哥哥这个词,他不知道不这么叫还能怎么唤他。
他顿了顿,在这事上,姜柃看的比他清楚,江川每次动手都首击要害,他们知道孟峄现在重伤在身,很难赢江川,所以处处找他的下落,势必杀之而后快。
姜柃愣愣地看着孟峄,眼里尽是心疼,与孟峄眼神接触时,她又害怕孟峄看出她的同情,便赶紧回头追着肃芊。
“那我该叫他泉凌。”孟峄改了口:“等我修为恢复好了,我会杀回去。”
姜柃欣慰地点了点头,她不敢再问,这次水族之行,她才明白孟峄为何被压在梼杌山十年,凭着水族这么强大的实力,竟也没有将他救出来。
他怎么像个没事人一样,姜柃心里纳闷,受了这么重的伤,刚才帮他处理伤口时,姜柃看到骨头都快在外,江川分明想要他的命,他却毫不在乎。
她想,如果是她受了伤,哪怕只有一点,也不会像孟峄这样毫无波澜,尤其被最亲近的家人伤害。
大抵,是习惯了。
孟峄走的快了些,他仓惶的背影姜柃看的心里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帮他。她突然警醒,他们之间只是交易,她帮孟峄恢复修为,孟峄送她回去。
该死,差点忘了,姜柃抬眸看向他们,赶紧追了上去。
她一路转动着手腕的绿石手串,孟峄屡屡回头看着她,她总沉思着。
到了平原处,姜柃的心情才舒缓了许多,望着不远处的村落,她看到希望,小跑着追上肃芊,指着那村子。
这里的路逐渐变得宽敞,路边裹得严严实实的村民朝着山里去,这时节,没有农收,想改善生活,那些村民只得寒冬进山打猎。
“我们去村里找个地方先落脚,等休息好了,再寻个安全地方好好恢复。”
孟峄点了点头,正要上前,一阵冰凉感袭上脖颈。
姜柃和肃芊愣怔着看过去,那张熟悉的脸带着杀气,剑气寒光乍现,抵着孟峄的脖子。
“不要。”姜柃鬼使神差伸手想拦着,不过十多米距离,她根本拦不住。
容桉抬头看向姜柃,冷不丁愣神,他看得出肃芊的身份,只是对她而言,这样的小鸟妖到处都是,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肃芊被容桉修法气场震慑,她吓得连连后退,她知道,容桉这样的身份,抬手就能捻死她。
我得跑了。肃芊顾不得姜柃和孟峄,她忘了怎么脱身,撒腿朝着村里跑了去。
“你先放下剑。”姜柃的腿不听使唤地朝前挪动着。
“别管我,你快走。”
姜柃哪里听得进去,她和容桉还算能说两句话,逼近容桉和孟峄这几步路,她心里盘算着凭她怎么才能救下孟峄。
可是…
“容桉,我好歹也算救过你吧,说到底你还欠我一条命。”
“那日我己经放你了。”
“谁知道后来你们苍玄门抓了我是不是你通风报信。”姜柃死死盯着容桉,这样的场面,她竟然有些习惯了。
我杀不了他。容桉知道孟峄虽受了重伤,他仍无济于事,当年有灭灵剑镇压,现在凭着他手上这柄剑,最多刺他几剑,根本伤不了他根本。
他道:“我若要通风报信,为何还会放了你。”
“谁知道啊,你既然说你们苍玄门是正经门派,怎么还背后偷袭。”姜柃拧着眉头,朝着容桉走近时,他手中的剑离着孟峄更近了。
“容桉,放她走,我跟你回苍玄门。”
“回什么回!”姜柃朝着孟峄使了个眼色,随即紧紧盯着容桉,严肃道:“你知道孟峄为什么受伤吗?容桉,我们本来藏的好好的,水族的人突然找上孟峄把他打伤了,用的就是指引铃。”姜柃眼神落到指引铃上。
容桉心里咯噔一声,他手松了些,眼神盯在指引铃上。
她到底在说什么。容桉心里发疑,可指引铃明明确确在他手上。
“苍玄门和水族勾结要杀了孟峄,但是他们杀不了,所以才一首镇压着孟峄,你看看指引铃就应该知道,你被你师父骗了十年。”
“你胡说。”容桉眸光一凝,半信半疑。
“你若是不信你就回去问问你师父,看看这个指引铃到底是谁给水族的,水族和你们苍玄门有什么阴谋我不知道,但是你师父的的确确和水族有勾结。”
姜柃说话间,容桉的剑默默放下,他呆愣着看向指引铃,孟峄肩膀的伤暴露在外,容桉不在这十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姜柃这番话,他陷入深深怀疑。
孟峄趁机躲开,将姜柃护在身后,二人面对容桉,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容桉,我不骗你,至于你师父有没有骗你,你还是问清楚些。”
容桉愣着看着姜柃,她实在诚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