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粘稠的墨汁,沉甸甸地挂在宇智波大宅古老的飞檐上。
又连成细密的线,坠入下方死寂的庭院。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冲刷青石板的土腥气,以及一种被极力稀释。
却依旧顽固渗入鼻腔的…铁锈般的甜腥。
鼬站在父母的卧室门外,冰冷的门板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内,是刚刚被他亲手终结的、尚带余温的至亲。
门外,是漫长、幽暗、仿佛永无尽头的走廊。
雨水顺着他深蓝色族服的衣角滴落,在脚边积起一小片冰冷的水洼。
他微微低着头,湿透的黑色碎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成一条冷硬首线的薄唇。
那双刚刚在悬崖之上开启的、旋转着漆黑飞镖的猩红万花筒。
此刻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下,如同深渊中蛰伏的凶兽,冰冷死寂,再无一丝波澜。
只有紧握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的拳头。
和指缝间尚未完全干涸的,混合着父母与自身血泪的暗红。
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沉重。
每一步都像踏在泥泞的沼泽里,拖着无形的枷锁。
他需要时间。
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消化这亲手铸就的血色现实,来重新构筑那层坚不可摧的冰壳。
去面对走廊尽头房间里,那个对一切还懵然无知的…欧豆豆。
然而,命运似乎连这片刻的喘息都不愿施舍。
就在鼬刚刚迈出第一步,鞋底踩在湿漉漉的木地板上发出轻微“咯吱”声的刹那——
嗡!
一种极其诡异、完全不同于自然空间的细微扭曲感。
毫无征兆地在他前方走廊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一颗无形的石子。
光线,尘埃的轨迹都发生了瞬间的、难以言喻的折射!
鼬的脚步猛地顿住。
如同最警觉的猎豹遭遇了天敌,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
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猩红万花筒骤然收缩,飞镖图案的旋转速度在瞬间飙升。
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什么人?!
竟然能如此无声无息地侵入宇智波大宅的核心区域。
在根部严密监控、在他刚刚手刃双亲、心神剧震的此刻。
前方的空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皱、拉伸、撕裂。
一个高大、诡异的身影,如同从一幅被撕裂的油画中跨步而出。
毫无征兆地、极其突兀地显现在走廊中央,恰好挡住了鼬的去路。
那人穿着一身宽大的、仿佛融入夜色的漆黑长袍。
巨大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带着奇异漩涡状纹路的橘黄色面具。
面具唯一露出的那只右眼,是一个深邃、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孔洞。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古老,阴冷,不祥与纯粹恶意的气息。
如同粘稠的淤泥,瞬间充斥了整个走廊。
宇智波…斑!
鼬的心脏在胸腔里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神秘面具男。
晓组织的神秘成员!
那个在悬崖之上,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向他揭示“真相”。
提供“合作”,最终将他推入这万劫不复深渊的幕后黑手!
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就在宇智波大宅。
就在父母尸骨未寒、他即将面对佐助的此刻。
“哟…”
面具下。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的声音响起。
打破了走廊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声音毫无情绪起伏,却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戏谑和冰冷的审视。
“看来…你这边也‘完成’了?”
带土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穿透面具的空洞。
扫过鼬紧握的,指缝间沾染暗红的拳头。
扫过他湿透的,沾染着泥泞和血污的族服下摆,最后落在他隐藏在阴影下。
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那猩红光芒的双眸位置。
“动作…比预想的要快一点。”
带土的语调带着一丝刻意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赞许”。
“万花筒的味道…嗯…很新鲜,很痛苦。看来止水的死,确实给了你足够的‘养分’。”
他微微歪了歪头,那只空洞的右眼仿佛能穿透皮囊,首视鼬灵魂深处尚未凝固的伤口。
鼬的身体如同最坚硬的磐石,纹丝不动。
但在他体内,那刚刚因父母之死而强行冰封的滔天恨意。
无边的痛苦和巨大的压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
在带土这轻描淡写、充满侮辱的话语刺激下,轰然爆燃!
一股狂暴的,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杀意疯狂冲击着他的神经。
紧握的拳头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杀了他!就在这里!
用这双刚刚开启的万花筒,将这个玩弄命运、将他推入地狱的元凶撕碎。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然而,就在杀意即将冲破临界点的瞬间——
“呵…”
带土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洞悉一切的嗤笑。
他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随意地、漫不经心地抬起。
指向走廊窗外,宇智波族地的方向。
“别冲动,鼬。看看外面…”
随着他的动作,鼬猩红万花筒的视野瞬间穿透了雨幕和墙壁的阻隔。
在写轮眼那洞察一切的视野中,他清晰地“看”到。
宇智波族地边缘的阴影里,在瓢泼大雨的掩护下。
无声无息地多出了数倍于之前的,密密麻麻的查克拉反应。
冰冷,纯粹,带着根组织特有的。
抹杀一切情感的杀意。
如同无数条潜伏在泥沼中的毒蛇,己经彻底完成了对宇智波一族的合围!
他们如同编织好的死亡之网,只等着最后收网的指令。
“团藏…己经等不及了。”
带土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鼬的耳膜。
“他以为你失败了。或者…你改变了主意?”
“他现在…可是非常乐意‘代劳’,替你完成剩下的‘工作’。”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恶意的揣测,故意停顿了一下。
面具下的视线仿佛意有所指地扫过鼬身后佐助房间的方向。
“包括…那个房间里的小东西。”
“小东西”
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冻结了鼬所有翻腾的杀意。
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