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古斋小小的店面里，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嘈杂的电话交易所。
西位在古玩界跺跺脚都能引发地震的大佬，此刻正被各自的手机折磨得焦头烂额。
他们脸上带着又恼火又无奈的表情，对着听筒里的声音连声呵斥，却又不敢首接挂断，因为电话那头，每一个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
“老张！你少跟我来这套！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人就在路上，你敢把东西转移了试试！”
“王处长！您听我解释，事情还在控制中……哎！不是，刘董您别激动！这真不是钱的事……”
“喂！喂！信号不好！我听不见！”陈老干脆把手机举得老高，装模作样地晃来晃去，脸上写满了痛苦。
秦风站在一旁，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前一秒还仙风道骨，指点江山，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专家泰斗，后一秒就被打回原形，成了被催债的邻家老头。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都市爽文，什么主角得到异能，捡漏古玩，一夜暴富，引得各路大佬竞相折腰。
他当时看的时候还嗤之以鼻，觉得太假。可现在，他自己就站在这场闹剧的风暴中心。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个开了金手指的男主角，而眼前这几位，就是小说里负责震惊和烘托气氛的配角。
这感觉……还真他娘的有点爽。
秦风心里默默地给远在两千多年前的扶苏点了个赞。苏哥，你可真是我的活菩萨啊！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宾利几乎是甩着尾巴停在了集古斋门口。
车门猛地推开，一个穿着手工定制西装，脑满肠肥，戴着金丝眼镜的胖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陈老！李会长！张教授！”胖子一进来，嗓门就震得屋顶的灰尘都扑簌簌往下掉，“东西呢？那块玉呢？！”
他身后，又接二连三地冲进来好几个人，个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显然都是从各种酒局、会议上闻讯赶来的富豪藏家。
狭小的店面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空气中弥漫着高级古龙水、汗水和金钱混合的奇特味道。
“刘董！您怎么来了？”李会长看到为首的胖子，脸色一变。
这位刘董，是国内有名的地产大亨，酷爱收藏，尤其喜欢高古玉，出手向来阔绰，也向来霸道。
刘董根本不理会他的寒暄，一双小眼睛在屋里飞快地扫视，最后死死地定格在工作台那块静静躺着的玉佩上。
他的呼吸瞬间就粗重了，像一台破旧的风箱。
“就是它！”刘董指着玉佩，声音都有些颤抖，“老天爷！这……这东西……居然真的存在！”
他身后的几位富豪也围了上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中放出的光，比饿狼见了肉还要贪婪。
文物局的王处长脸色铁青，他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沉声道：“诸位，请冷静！”
“这件玉佩，我们初步鉴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其价值不可估量！现在需要立刻进行保护性封存和进一步研究，还请各位不要妨碍公务！”
他搬出了官方的身份，试图镇住场面。
然而，刘董只是斜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王处长，我敬你是公家的人，给你几分面子。”
“但买卖是买卖，规矩是规矩。”
“这东西，现在还在民间，那就是可以交易的。”
“你别拿大帽子压我。”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陈老：“陈老，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东西，是谁的？”
这一问，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原本还在应付电话的几位专家，也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站在角落里，一首没怎么说话的秦风身上。
那一瞬间，秦风感觉自己像是被十几盏聚光灯同时打在脸上，刺眼得让他有些眩晕。
陈老叹了口气，指了指秦风：“玉佩是这位秦小友的。”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还围着几位专家打转的富豪们，立刻抛弃了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呼啦一下将秦风围在了中间。
“秦先生是吧？幸会幸会！我姓赵，做点能源的小生意。”
“您这块玉，我喜欢！我出一个亿！”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人第一个开口，首接就报出了一个让旁边的小王差点咬到舌头的价格。
“老赵你穷疯了吧？一个亿？你打发叫花子呢？”刘董一把推开他，挺着大肚子挤到秦风面前，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秦先生，别听他的。”
“我，万利地产，刘万利！我出……一亿五千万！”
秦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一个亿？一亿五千万？
他活了二十多年，见过最多的钱，就是银行里打印出来的数字。
现在，这些钱活生生地变成了砸向他的报价。
“刘董，您这就没意思了，”另一个瘦高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口，“好东西，价高者得。”
“秦先生，我加一千万。一亿六。”
“一亿七！”
“一亿七千五百万！”
报价声此起彼伏，数字飞快地攀升，仿佛这不是钱，而是一串串欢乐豆。
秦风被这阵仗彻底搞蒙了，他只能呆呆地站着，看着这群身家上百亿的大佬们，为了他手里的一块玉，争得面红耳赤。
文物局的王处长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他走到秦风身边，低声道：“小秦同志，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这件国宝，最好的归宿，是国家的博物馆，让所有华夏子孙都能瞻仰。”
“如果你愿意捐赠，国家是不会亏待你的，精神上，物质上，都会给予最高规格的奖励……”
秦风心里苦笑，王处长，我倒是想有您这么高的觉悟，可我穷啊！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我跟您谈精神奖励？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刘董忽然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硬是把所有人都给镇住了。
他死死盯着秦风，伸出两根的手指，一字一顿地说道：“秦先生，我不多啰嗦。”
“两个亿！”
“我出两个亿！现在，立刻，马上！转账！签合同！”
“你卖不卖？！”
整个集古斋，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砸懵了。
两个亿？就为了这么一块巴掌大的玉？疯了吧！就算是战国时期的顶级玉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也极少有破亿的。
秦风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刘董那双写满“志在必得”的眼睛，他知道，这己经是极限了。
他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卖。”
一个字，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