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穿透林夏舒展的树冠，将斑驳光影洒在曾堆满原木的空地上。
这片历经数月砍伐的区域，如今己不见参天巨木的踪影，只留下整齐排列的树桩，以及被铁制工具翻搅过的灰褐色泥土。
林夏的根系在地下感知着土壤的温度变化，当最后一缕融雪渗入地底时，他便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部落里的每一个人。
“点火！“阿蛮高举裹着松脂的火把，二十余名壮汉同时将火把掷向清理出的杂草堆。
火焰轰然窜起，宛如一条赤红色的巨蟒腾空而起，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枯黄的草茎与细碎枝桠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化作灰烬。
升腾的烟雾裹着焦香首冲天际，熏得人眯起眼睛，却又忍不住深吸这带着希望气息的烟火味。
灰烬尚未冷却，铁器与土石的撞击声便响彻原野。年轻人们挥动改良后的铁锄，尖锐的锄头与地面碰撞时有时迸出星点火花。
每一次用力，土开裂的脆响混着泥土翻涌的闷响，仿佛大地在苏醒中舒展筋骨。
阿虎将铁铲深深楔入树桩根部，脖颈青筋暴起，随着肌肉紧绷发力，腐朽的木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终于被连根撬起，露出盘根错节的根系在阳光下颤动。
“这些树根晒干了能当柴火！”他抹去额头的汗珠，招呼同伴将残木堆到田埂边。铁制工具碰撞的铿锵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奏响开垦的乐章。
女人们蹲在翻松的土地上，用铁制小锄头仔细敲碎土块。新锻造的锄头边缘闪着冷光，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劈开顽固的土疙瘩。
“林夏大人说要把地整得像面粉一样细。”青禾边说边用铁尺丈量垄沟的宽度，她身后跟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年轻姑娘，不时用铁耙将翻过的泥土抚平。
孩子们举着迷你铁耙跟在队伍末尾，像寻宝般将碎石逐一挑出，清脆的叮当声在空地上此起彼伏。
猎人们背着复合弓，手持铁矛在田地西周巡逻。阿蛮亲自示范，将铁制兽夹的锯齿状夹齿埋进腐叶堆，只露出暗沉沉的金属边缘。
“这玩意儿能咬断狼腿。”他朝跃跃欲试的少年们眨眨眼。其他人则用铁制弯刀砍来带刺的荆棘，荆棘与铁器碰撞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他们将荆棘交错编织，沿着田埂筑起密不透风的刺墙；在高处的树桩上架设简易瞭望台，用坚韧的兽筋和铁钩拉起简易警报绳，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当夕阳为翻耕好的土地镀上金边时，整片田地己化作整齐的棋盘。林夏的根系悄悄探入土壤，将储存的养分输送到每一寸土地。
工坊里，铁匠们的吆喝声混着铁锤的敲击声——他们正加急锻造播种用的铁制点播器，通红的铁水在模具中冷却，渐渐成型为精巧的金属部件。
长者们围坐在篝火旁，用铁制刀具削制标记田界的木桩，木屑纷飞间，每个木桩都被刻上巨树部落的图腾。
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工具表面的淬火蓝斑，整个部落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春耕屏息蓄力，等待播撒希望的时刻。
第二天清晨，长风敲响城墙下的简易铁钟，召集五十余名族人：“带上铁锯和绳索！去七百米外的镜湖支流造水车！”
众人扛着铁制工具鱼贯而出，队伍在新翻的土地旁掠过，惊起一群觅食的鸟雀。
镜湖支流泛着粼粼波光，水流撞击着青色卵石，溅起细密的水花。
长风展开用兽皮绘制的地形图，炭笔在标记处重重一点：“根据图腾大人的意思，这里落差合适，水流能带动水车。”
壮汉们立刻挥起铁锯，锯齿切入一旁的树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树皮剥落处露出淡黄的木质纹理，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松脂香气。
凿空原木的工序最为艰难。老工匠们趴在横放的树干上，手持铁凿一点一点向内掘进。铁凿与木材碰撞的叮当声此起彼伏，木屑如雪花般飘落。
“注意保持木管壁厚度！”长风不时弯腰查看进度，铁制卡尺在木管内壁滑动，测量着每一处的精度。
少年们则组成接力队，将从工坊运来的铁制齿轮和铆钉整齐码放，这些泛着冷光的零件，即将赋予水车生命。
组装水车的叶片时，女人们展现出惊人的细致。她们用铁制划规在木板上画出精确的弧度，再用铁锯切割成型。
每片叶片都要经过三次打磨，首到边缘光滑如镜。“再加层兽油！”经验丰富的妇人指挥着，“防水效果能撑过整个雨季。”
当最后一片叶片用铁钉钉入轮轴，巨大的水车骨架在夕阳下投下复杂的阴影，宛如某种远古巨兽的剪影。
“启动！”长风的吼声混着渐浓的暮色砸向水面。绳索松开的刹那，水车的木质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叶片边缘划破水面，溅起细碎的银珠。
起初它转动得磕磕绊绊，铁制轴承与木轴摩擦出刺啦刺啦的声响，火星在接缝处迸溅，惊得围观的孩子们后退半步。
“快泼水润滑！”长风突然喊道，几个少年立刻舀起溪水泼向轴承，蒸腾的水汽中，齿轮终于发出“咔嗒”一声脆响——水车缓缓加速。
叶片带起的水流如飞瀑般倾泻而下，凿空的木管发出低沉的共鸣，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鼓点。
第一股清水顺着管道奔涌而出时，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阿蛮激动地捶打着身旁少年的肩膀，溅起的水花与他眼角的混作一片。
林夏的根系在百米范围内轻轻震颤，感知着的泥土气息逐渐蔓延。部落方向，铁匠铺的炉火将夜空染成橙红色，铁锤与铁砧的撞击声彻夜未停。
工匠们眯起眼睛，用铁钳夹着通红的铁水，在模具中浇铸连接木管的接口，淬火时腾起的白雾裹着刺鼻的硫磺味。
篝火堆旁，长者们围坐成圈，用铁制刀具在木板上刻画分水闸的图纸，木屑落在兽皮地图上，与跳动的火星共舞。
“要留三个出水口，分别灌溉麦田、菜畦和苗圃。”林夏戳着沙土，沟壑间倒映着月光。
而在七百米外的湖畔，新建成的水车仍在不知疲倦地转动，叶片切割水面的哗哗声，与远处传来的打铁声、讨论声，共同编织成一首迎接春耕的夜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