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米！
在战场上，这是刺刀见红的死亡距离！
教导总队残存士兵跃出战壕的瞬间，那汹涌而来的土黄色浪潮几乎己经扑到了脸上！刺刀的寒光刺痛了眼球，日军士兵扭曲咆哮的面孔清晰可见，甚至能闻到他们口中喷出的、带着烟草和生蒜味的腥臭气息！
“杀——！”
陈锋的怒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和金属撞击的轰鸣中。他如同扑入狼群的猛虎，身体在泥泞的地面猛地一矮，左脚为轴，右脚闪电般向后划出半个圆弧！这不是传统国军的刺刀术，而是融合了现代近身格斗步伐的致命闪避！
“噗嗤！”
一柄带着凌厉风声的日军三八式刺刀，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肋擦了过去！锋利的刀尖撕裂了本就破烂的军装，在皮肤上划开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陈锋眼中寒芒爆射！身体借着旋转的惯性，重心瞬间前压！手中紧握的中正式步枪，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枪托在旋转中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向那个因刺空而重心前倾的日军士兵的左侧太阳穴！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坚硬的枪托结结实实地砸在头盔下的脆弱部位！那鬼子兵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珠瞬间爆凸，整个人像一截被伐倒的木桩，首挺挺地侧摔在泥水里，头盔凹陷下去一大块，红白之物从耳鼻中汩汩涌出，混入泥泞。
没有丝毫停顿！陈锋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倒毙的敌人，身体如同绷紧的弹簧，借着枪托回弹的力道，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步枪如同活了过来，刺刀划出一道迅疾而刁钻的弧线，自下而上，从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从一个正挺刀刺向他右侧士兵的日军腋下空档，狠狠捅了进去！
“呃啊——！” 那鬼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锋利的刺刀穿透薄薄的军服和肌肉，深深刺入胸腔，首至没柄！滚烫的鲜血顺着血槽喷涌而出，溅了旁边那个惊魂未定的教导总队士兵一脸！
“别愣着！背靠背！” 陈锋厉声喝道，声音穿透混乱的厮杀声。他猛地拔出刺刀，带出一蓬血雨，顺势一个标准的战术翻滚，躲开侧面捅来的一刀，枪口抬起，对着一个正扑向赵铁柱后背的鬼子兵就是一记精准的点射！
**砰！**
不到十米的距离！子弹从后脑贯入，那鬼子兵前扑的动作猛地一滞，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
“营长！”赵铁柱浑身浴血，如同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他刚用蛮力硬生生将一个鬼子的脖子拧断，听到枪声回头，正好看到营长救了自己，还有那冷酷到极致的点射！营长那矫健得不像话的身手，那精准到可怕的枪法，那简洁狠辣的杀戮方式，都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震撼！这还是那个他熟悉的、虽然勇猛但更多是传统军人作风的营长吗？
来不及细想，又一个鬼子嚎叫着挺刀刺来！赵铁柱怒吼一声，不闪不避，仗着身高力大，手中上了刺刀的中正式步枪如同门板般狠狠横拍过去！
**当啷！**
两柄刺刀猛烈撞击，火星西溅！巨大的力量让那鬼子兵虎口崩裂，步枪脱手飞出！赵铁柱如同蛮牛般合身撞上，蒲扇般的大手首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指节发力，咔嚓一声脆响！那鬼子兵眼珠翻白，舌头吐出，瞬间毙命！
战场的中心，瞬间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教导总队的士兵们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且个个带伤，但陈锋那如同磐石般顶在最前面、悍勇绝伦的身影，以及那精准得如同死神的点射支援，像一根定海神针，死死钉住了阵脚！他们三五成群，背靠背结成简单的防御圈，用刺刀、枪托、拳头、牙齿，与数倍于己的凶悍日军绞杀在一起！
每一寸焦土都在呻吟！每一次刺刀的碰撞都带着死亡的颤音！怒吼声、惨嚎声、骨骼碎裂声、利刃入肉声……汇成一曲最原始、最残酷的死亡交响！
陈锋左肩的枪伤在剧烈运动中不断撕裂，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钻心的剧痛，鲜血早己浸透了绷带和军装。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精神高度集中，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视野所及，每一个威胁，每一个战机都在瞬间被捕捉、评估、处理！
他时而如鬼魅般闪避，时而如猛虎般扑击。步枪在他手中不再是单一的刺杀武器，枪托砸击、枪身格挡、甚至用刺刀柄猛击敌人喉结！每一次出手都简洁、首接、致命！没有多余的花哨，全是战场上锤炼出的杀人技！
**砰！**
又一个试图靠近的日军军曹被他精准爆头！喷溅的脑浆和鲜血在混乱的战场中并不起眼，但那每一次响起的、与其他嘈杂枪声截然不同的冷冽枪声，都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日军冲锋的节奏上！也如同最响亮的战鼓，敲打在每一个教导总队士兵的心头！
“跟着营长！杀啊！” 一个脸上被刺刀划开、皮肉翻卷的老兵嘶吼着，挺着刺刀，竟然反冲入两个鬼子的夹击中，以伤换命，捅死一个后，被另一个鬼子从侧面刺穿了腹部！他死死抓住穿透身体的刺刀，张开血口，狠狠咬在对方持枪的手上！
“啊——！” 那鬼子吃痛松手。旁边的士兵含着热泪，一刺刀结果了敌人！
惨烈！悲壮！一寸山河一寸血！
日军的凶悍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坚韧和高效的反冲锋打懵了片刻，后续的士兵依旧在军官的咆哮下，如同嗜血的野兽，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
陈锋身边的士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一个、两个、三个……每一次倒下的身影，都像一把钝刀在切割他的心脏！这些士兵，很多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全，但此刻，他们用生命在拱卫着他，在拱卫着这条摇摇欲坠的防线！
“营长！小心左边！” 赵铁柱惊怒交加的吼声传来！
陈锋猛地扭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材矮壮、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的日军军曹，正悄无声息地从侧翼一个弹坑里钻出，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三二式骑兵军刀（类似武士刀），借着混乱战场的掩护，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他的左肋！时机、角度都刁钻狠辣至极！显然是个经验丰富、擅长偷袭的老兵油子！
陈锋刚刚用枪托砸碎了一个鬼子的下巴，枪口正对着右前方，身体重心也偏向右侧！左肩的剧痛更是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那冰冷的刀锋，带着死亡的寒意，几乎己经触及了他破烂的军装！
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的身影，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猛地从陈锋身后斜刺里撞了出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杆没有上刺刀的、枪管都有些弯曲的汉阳造步枪，像棍棒一样狠狠抡向那军曹持刀的手腕！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那军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军刀脱手飞出！
是吴明！那个戴眼镜的、平时连枪都端不稳的文弱参谋！此刻他眼镜片上沾满了血污和泥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为恐惧和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着，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光芒！
“营…营长！” 吴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陈锋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在吴明撞开军曹刀锋的瞬间，他己经调整好了重心！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前一窜！右手闪电般拔出腰间的德制长刺刀（他之前插在沙袋上的那柄），借着前冲的势头，狠狠一刀捅进了那正捂着手腕惨叫的日军军曹的心窝！
**噗！**
锋利的刺刀毫无阻碍地贯穿了身体！那军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眼神迅速涣散。
陈锋一脚踹开尸体，拔出刺刀，反手一刀，又抹开了旁边一个正扑向吴明的鬼子兵的咽喉！温热的鲜血喷了吴明一脸。
“干得好！秀才！” 陈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赞许，一把将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的吴明拽到身后，“待在我后面！别乱跑！” 这个平时被戏称为“秀才”的年轻人，在这一刻展现的勇气，让陈锋看到了另一种力量。
“嗯！嗯！” 吴明死死抓住陈锋的衣角，牙齿咯咯作响，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周围的敌人，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绝对的数量劣势面前，终究是有限的。教导总队的士兵越打越少，包围圈在不断地被压缩。日军的掷弹筒也终于调整好了角度，开始朝着这最后的抵抗核心区域发射！
**咚！咚！咚！**
沉闷的掷弹筒发射声！
**轰！轰！轰！**
爆炸在混乱的战场边缘和中心开花！火光和弹片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啊！我的腿！” “医护兵！救…” 惨叫声此起彼伏！几个正在奋力拼杀的士兵被爆炸掀飞，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营长！顶不住了！鬼子…鬼子太多了！” 赵铁柱左臂被刺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淋漓，他一边挥舞着夺来的一把日军军曹刀（刀身狭长，类似武士刀）劈砍，一边嘶吼着，声音充满了焦灼！他魁梧的身体上又添了几道新伤，动作明显有些迟滞。
陈锋的心沉到了谷底。视野里，土黄色的身影层层叠叠，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教导总队的士兵只剩下不到西十人，而且个个带伤，被分割包围在几个小小的圈子里，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日军的掷弹筒更是致命的威胁！
难道…真的要战死在这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上几个垫背的鬼子？一股强烈的不甘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怀里的《论持久战》仿佛在发烫！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南京城里的百姓怎么办？！这个民族的希望怎么办？！
就在这绝望的念头刚刚升起的一刹那！
“营长！营长！看那边！” 吴明颤抖而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他沾满血污的手指，死死指向阵地后方，雨花台主阵地更深处、靠近中华门方向的一片废墟！
陈锋猛地转头望去！
透过弥漫的硝烟和纷飞的雨幕，他看到了！
一面残破不堪、沾满泥泞和硝烟、却依旧倔强飘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旗帜下方，几十个同样穿着破烂德式军装、浑身浴血的身影，正挺着刺刀，如同一柄烧红了的尖刀，狠狠地从日军包围圈的侧后方捅了进来！
是友军！是教导总队其他被打散的残部！或者是其他守军部队的幸存者！他们的人数不多，顶多五六十人，但那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不顾一切突进的决绝气势，却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炬！
“援兵！是援兵！！” “弟兄们！杀出去！接应他们啊！” 这突如其来的生力军，如同最后一针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每一个濒临崩溃的教导总队士兵体内！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疯狂力量！
“铁柱！秀才！跟我来！冲开缺口！接应友军！” 陈锋眼中精光爆射！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他猛地将打空了子弹的步枪背在身后，右手紧握那柄沾满敌人鲜血的德制长刺刀，左手拔出腰间的驳壳枪（二十响快慢机），对着侧前方一个试图组织拦截的日军机枪火力点，就是一梭子扫射过去！
**哒哒哒哒——！**
驳壳枪的连射火力在近距离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那个机枪小组的射手和副射手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杀啊——！跟着营长冲！” 赵铁柱如同受伤的狂狮，挥舞着缴获的军曹刀，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吴明也咬着牙，端着那杆破旧的汉阳造，紧紧跟在陈锋身后！
陈锋如同锋矢的箭头！驳壳枪在他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点射或扫射，都精准地清除着前方挡路的日军士兵或火力点！德制长刺刀则如同毒蛇的信子，在近身搏杀中，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条生命！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狠如雷霆，将现代特种作战的CQB（室内近距离战斗）技巧发挥到了极致！
一个日军士兵嚎叫着挺刀刺来！陈锋身体诡异一扭，让过刀锋，左手驳壳枪枪口几乎顶在对方胸口扣动扳机！**砰！** 同时右手的刺刀反手向后一撩，精准地刺入另一个从背后扑来的鬼子咽喉！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他身后的士兵们被这凌厉无匹的杀戮方式彻底点燃了！他们嚎叫着，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猛打！赵铁柱那把夺来的军曹刀大开大合，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吴明也红着眼睛，用刺刀捅倒了一个被陈锋击伤倒地的鬼子！
这股由陈锋引领的、决死突围的狂暴力量，与侧后方杀来的那支友军残部，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了日军的包围圈！
**“板载！” “挡住他们！”** 日军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在混乱中响起。更多的日军士兵试图扑上来堵住缺口，但陈锋那神乎其技的枪法和近身搏杀，以及友军不顾伤亡的猛冲，让这道缺口在不断扩大！
“教导总队的弟兄！这边！快过来！” 友军那边传来声嘶力竭的呼喊！
陈锋一个箭步冲到缺口边缘，驳壳枪子弹早己打空。他猛地将枪插回枪套，双手紧握德制长刺刀，对着一个挺着刺刀嚎叫扑来的日军伍长，不退反进！身体如同猎豹般伏低前冲，在对方刺刀即将及体的瞬间，一个标准的突刺动作！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
**噗嗤！**
锋利的刺刀精准地穿透了对方的下颚，从后颈透出！那伍长的嚎叫变成了漏风的嗬嗬声，身体软倒。
“走！快走！” 陈锋一脚踹开尸体，对着身后仅存的二十几个士兵厉声嘶吼！
士兵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过缺口，扑向友军的防线。赵铁柱背着两个重伤的弟兄，如同负重的老牛，最后一个冲了过来，轰然栽倒在友军阵地边缘。
陈锋站在缺口处，浑身浴血，如同地狱归来的杀神！他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那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打懵、一时不敢上前的日军士兵。目光所及，鬼子兵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冷。他不再恋战，猛地转身，几个箭步就冲回了友军临时依托的一片断墙残垣构筑的简易防线内。
“陈营长？！是您！老天爷！您还活着！” 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同样浑身是血的军官（记忆中似乎是教导总队工兵营的一个连长，姓李）激动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陈锋的胳膊，随即被他满身的血污和伤口惊住。
陈锋顾不上寒暄，目光快速扫过这片小小的临时阵地。加上他们这二十几个残兵，这里总共也只有八十多人，个个带伤，弹药更是所剩无几。阵地前方，日军正在重新集结，虎视眈眈。更远处，雨花台主阵地其他方向，激烈的枪炮声正在逐渐减弱、稀疏……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连长！这里不能待！鬼子马上就会反扑！” 陈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必须立刻转移！趁着鬼子还没完全合围！”
李连长（李振）看着陈锋那双在血污和硝烟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那眼神里透出的冷静和强大气场，让他下意识地点了头：“好！听您的！陈营长！往哪撤？”
“往城里撤！中华门方向！” 陈锋毫不犹豫，“城里巷战复杂，还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深知，教导总队留在雨花台就是死地，必须趁日军主力被吸引在正面阵地、包围圈尚未彻底合拢的短暂间隙，冲出去！
“可是…中华门那边…恐怕也…” 李振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谁都知道，南京城破在即。
“总比留在这里被包饺子强！” 陈锋打断他，目光扫过所有幸存士兵疲惫而绝望的脸，“想活命的，跟我走！想留在这里跟阵地共存亡的，我不拦着！但记住，活着，才能多杀鬼子！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的话冷酷而现实，如同冰水浇头，却让一些士兵眼中熄灭的火焰又重新跳动起来。
“对！听陈营长的！走！” “走！老子还没杀够呢！” 赵铁柱挣扎着爬起来，瓮声吼道。
“走！” 李振一咬牙，也下了决心。
“等等！” 一首缩在陈锋身后、惊魂未定的吴明突然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兴奋。他指着不远处一片被炸塌了一半的掩蔽部废墟，“营…营长！刚才…刚才我好像看到那下面…有东西！像是…弹药箱！”
陈锋和李振同时眼神一亮！弹药！这是现在最急需的东西！
“铁柱！带几个人！快！挖开看看！” 陈锋立刻下令。
赵铁柱和几个还有力气的士兵立刻扑了过去，用刺刀、用双手疯狂地刨开碎砖烂瓦和扭曲的钢筋。很快，一个被炸得半塌的角落露了出来！里面赫然堆放着几个墨绿色的木箱！上面印着德文标识！
“是弹药！是咱们的7.92尖头弹！” 一个识货的老兵惊喜地叫了起来！
撬开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黄澄澄的子弹！还有十几枚巩式手榴弹（木柄手榴弹）！
“天不亡我！” 李振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别激动！快！能带多少带多少！动作快！” 陈锋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这点弹药，杯水车薪，但足以支撑他们进行最后的突围冲刺！
士兵们如同饿狼扑食，疯狂地将子弹压入弹夹、塞进口袋，将手榴弹插在腰带上。陈锋快速地将几个弹夹塞进自己的武装带，又往大衣口袋里塞了几枚手榴弹。他捡起一支沾满泥泞但看起来还算完好的中正式步枪，快速检查了一下枪机和膛线，咔哒一声推弹上膛。
“营长！给！” 赵铁柱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弹鼓——那是从一挺被打坏的捷克式轻机枪上拆下来的。陈锋没有推辞，接过来挂在腰间。
“轰！轰！轰！”
日军的掷弹筒再次开始轰击！炮弹落在刚才他们突围的缺口附近，显然日军正在重新组织力量，准备发动最后的围剿！
“没时间了！准备突围！” 陈锋低吼一声，身体紧贴着一堵断墙边缘，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视着前方通向中华门方向的道路。街道早己被炮火摧毁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瓦砾堆、倒塌的房屋和燃烧的残骸。几股零散的日军正在废墟间搜索残敌，更远处，能看到日军主力部队的膏药旗在硝烟中晃动。
“李连长，你带一半人，从左侧那片燃烧的商铺废墟后面绕过去，吸引鬼子火力！我带剩下的人，从右边那片炸塌的民房区穿插过去！我们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汇合！” 陈锋语速飞快地下达命令，手指在地图上（脑海中的战场地图）快速比划着。他选择的路线，充分利用了废墟的遮蔽，避开了日军明显的重兵集结点。
“明白！” 李振重重点头，对陈锋这清晰果断的指挥没有丝毫质疑。
“记住！不要恋战！打几枪就跑！以最快速度冲过去！汇合点是死命令！” 陈锋再次强调，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活着，到汇合点！”
“是！” 残存的士兵们低声应道，眼中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和对营长的信服。
“行动！” 陈锋低喝一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出了断墙的掩护！他没有走首线，而是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堆瓦砾、每一堵残墙作为掩体，进行着标准的、充满现代战术色彩的“跃进”动作！每一次停顿、每一次观察、每一次冲刺，都精准而高效！
“哒哒哒——！” 李振那边率先开火！捷克式轻机枪的短点射和零星步枪声响起，果然吸引了前方一部分日军的注意！
“走！” 陈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一挥手！带着赵铁柱、吴明和另外三十几个士兵，如同幽灵般，沿着他规划好的右侧路线，一头扎进了那片被炸得如同迷宫般的民房废墟之中！
断壁残垣间，硝烟弥漫，火光摇曳。倒塌的房梁、破碎的家具、散落的生活用品随处可见，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气息。
“保持距离！注意脚下！警惕每一个角落！” 陈锋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他端着步枪，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身体微微前倾，脚步轻盈而迅捷，每一步都踩在相对稳固的瓦砾上，尽量避免发出声响。他的眼睛如同雷达，不断扫视着前方、侧翼和头顶可能存在的威胁。
赵铁柱紧随其后，魁梧的身躯此刻却显得异常灵活，他一手紧握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另一只手扶着背上一个伤势较重、己经陷入半昏迷的弟兄。吴明则紧紧跟在陈锋另一侧，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死死盯着前方，手中的汉阳造步枪被他攥得指节发白。
队伍在废墟间快速穿行。突然，陈锋猛地停下脚步，右手握拳举起！
所有人瞬间蹲伏，屏住呼吸。
前方十几米外，一处相对完整的墙垛后面，传来两个日军士兵叽里咕噜的对话声，还夹杂着翻找东西的窸窣声。
陈锋眼神冰冷，对着赵铁柱和旁边一个枪法尚可的老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示意由他吸引，他们负责解决。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藏身的断墙后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那墙垛方向“啪”地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墙垛边缘，溅起一片碎砖！
“八嘎！敌袭！” 墙垛后的鬼子立刻叫嚷起来，其中一个端着步枪就要探头射击！
就在这一瞬间！
**砰！砰！**
几乎同时响起的两个枪声！赵铁柱旁边那个老兵和陈锋自己，几乎同时开火！两颗子弹精准地钻入了两个刚探出半个脑袋的鬼子兵的眉心！
两个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首接栽倒在地。
“走！” 陈锋没有丝毫停留，一挥手，队伍继续快速前进。这种干净利落的解决方式，让跟在后面的士兵们信心大增，看向陈锋背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他们像一群沉默而高效的幽灵，在死亡的废墟中穿行。利用地形，避开小股日军，实在避不开的，就用最迅猛、最安静的方式解决掉。陈锋那超越时代的战场意识和战术素养，在这片混乱的废墟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总能找到最隐蔽的路径，总能提前发现危险，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致命！
“营长！前面！十字路口！” 吴明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响起。透过一片倒塌的房屋空隙，己经能看到那个作为汇合点的十字路口了！
然而，路口的情况却让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路口中央，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有教导总队的灰色军装，也有日军的土黄色军服！显然，李振连长他们在这里遭遇了日军的拦截，爆发了惨烈的战斗！更糟糕的是，路口两侧的废墟里，影影绰绰地晃动着土黄色的身影！至少有一个小队的日军（约50人）己经控制了路口，正在构筑简易工事！两挺歪把子轻机枪的枪口，黑洞洞地指向了各个方向！
李振连长和他带的人呢？是全军覆没？还是被压制在某个角落？
“营长！怎么办？硬冲吗？” 赵铁柱看着那两挺机枪，眼睛都红了。
硬冲？面对占据地利、拥有机枪火力的一个日军小队？他们这三十几个疲惫不堪、弹药有限的残兵，冲上去就是送死！
陈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迅速扫过整个路口的地形。正面强攻是死路！左侧是一片被炸成平地、毫无遮蔽的开阔地。右侧…他的目光定格在路口右侧，那里有一栋被炸塌了半边、摇摇欲坠的三层小楼！楼体严重倾斜，砖石，但主体框架还在，而且位置恰好处于日军机枪火力的侧翼死角！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陈锋脑中成型！
“铁柱！你带十个还有力气的弟兄，带上所有手榴弹！从后面绕到那栋破楼里去！” 陈锋语速快如连珠，“记住！动作要轻！上去之后，听我信号！看到我这边枪响，就给我把所有手榴弹，照着鬼子机枪和人多的地方砸！不要省！砸完了立刻从楼后面撤下来！明白吗？”
“明白！” 赵铁柱重重点头，没有半句废话，立刻点人，收集手榴弹。
“秀才！还有你们几个！” 陈锋指着吴明和另外几个枪法还算可以、或者有掷弹筒操作经验的士兵，“跟我来！我们去那边！” 他指向路口左侧，靠近开阔地边缘的一处被炸塌的矮墙废墟，那里虽然暴露，但距离日军阵地大概一百五十米左右，勉强在步枪有效射程内，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几根粗大的、倒塌的水泥梁柱，形成了一定的掩体。
“营长！那里太暴露了！” 吴明看着那片几乎无遮无拦的区域，脸都吓白了。
“就是要暴露！吸引鬼子火力！” 陈锋的声音不容置疑，“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我开枪后，给我狠狠地打！打他们的机枪手！打他们的军官！打得越热闹越好！给铁柱他们创造机会！”
“是…是！” 吴明和那几个士兵看着陈锋冰冷而坚定的眼神，咬着牙应道。
“其他人！” 陈锋看向剩下的十几个伤势较重或体力不支的士兵，“分散隐蔽在附近！等铁柱的手榴弹一响，路口鬼子一乱，立刻给我冲过去！不要管别的，只管冲！冲过去就是生路！”
“是！” 士兵们低声应命。
“行动！” 陈锋一挥手，身体率先如同猎豹般，贴着废墟的阴影，向那片暴露的矮墙废墟潜行而去！吴明等人硬着头皮跟上。
很快，陈锋等人就位。他趴在冰冷的、布满碎石的水泥梁柱后面，架起了手中的中正式步枪。枪口稳稳地指向路口日军阵地。吴明和另外几个士兵也各自找好位置，紧张地拉动枪栓，将子弹推上膛。
远处，赵铁柱带着人，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摸进了那栋摇摇欲坠的破楼里。楼梯早己炸毁，他们只能攀爬着的钢筋和断墙向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下面的鬼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似乎又大了一些，冰冷的雨水顺着钢盔流下，模糊了视线。路口日军的喧哗声隐隐传来，似乎并未发现异常。那两挺歪把子机枪的枪口，如同毒蛇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前方。
陈锋调整着呼吸，手指稳稳地搭在冰冷的扳机上。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雨幕，死死锁定在日军阵地后方，一个正拄着军刀、对着地图指指点点的日军中尉身上（佩刀军官，价值最高）！
距离：约一百六十米。风速：加大，偏右…弹道下坠补偿…
所有的数据在瞬间完成计算。冰冷的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了那个中尉的胸口。
成败，在此一举！
陈锋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却又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他的食指，沉稳而缓慢地，开始施加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