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地板上的血字，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空空如也，奶奶留给我的护身符早在一个月前就莫名碎裂了。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根本没有师父。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浸湿了睡裤。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显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铜钱断，血光现。欲解此劫，寅时三刻，老槐树下见。——守夜人"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惨白地照在小区那棵百年老槐树上。现在是3:25，距离寅时三刻还有西十分钟。
"叮——"
又一条短信：
"带上你的铜钱剑碎片"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铜钱剑断成三截，此刻正静静躺在书桌抽屉里。自从上个月在旧货市场莫名其妙买下它后，我的生活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3:58分，我攥着装满碎片的布袋站在槐树下。夜风穿过树梢，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树皮上那些扭曲的纹路，在月光下竟像一张张痛苦的人脸。
"丁未日生的娃娃。"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我吓得后退两步，抬头看见树枝上蹲着个黑影。他轻飘飘地跳下来，落地时竟没有一丝声响。这是个精瘦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左眼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灰白色。
"您...您是守夜人？"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头没回答，突然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铁钳。他凑近嗅了嗅，独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血里有朱砂味，果然是丁家的种。"
我被他拽着往槐树走去，树根处突然露出一个黑洞。老头从怀里掏出盏油灯，幽绿的火焰照亮了向下的石阶。
"二十年前你奶奶在这树下埋了东西，"他的指甲抠进我手腕，"现在该取出来了。"
地下室里弥漫着陈年的香灰味。正中央摆着口黑漆棺材，上面贴满泛黄的符纸。老头示意我跪下，自己则用断剑划破手掌，将血滴在棺盖上。
"丁婆子，你孙子来续香火了。"
棺材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棺木。我腿一软，布袋里的铜钱碎片突然变得滚烫，隔着布料灼烧我的大腿。
"把剑拼好，"老头踹了我一脚，"用你的血！"
我颤抖着倒出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指。当鲜血滴在铜钱上时，那些古钱竟然自己蠕动起来，像活物般重新串联成剑。最后一枚铜钱归位的瞬间，棺材盖猛地炸开——
里面坐着我奶奶。
棺材里的奶奶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珠首勾勾地盯着我。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奶奶明明己经去世三年了。
"小扬......"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地底特有的潮湿气息。
独眼老头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别怕，这是你奶奶留下的残魂。她一首在等你。"
奶奶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指尖指向我手中的铜钱剑。剑身上的七枚古钱突然开始自行转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血......"奶奶的嘴一张一合，"滴在剑上......"
我咬破食指，将血抹在铜钱剑上。血液刚接触剑身，就立刻被吸收殆尽。紧接着，剑身泛起一层诡异的红光，那些铜钱上的文字一个个亮起来，像是被烧红的烙铁。
"啊！"我痛呼一声，剑柄突然变得滚烫，手掌心传来灼烧的剧痛。但奇怪的是，皮肤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独眼老头突然跪了下来，对着棺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丁婆子，你孙子血脉觉醒了，可以瞑目了。"
奶奶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我熟悉的慈祥笑容。然后，她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像是清晨的雾气般逐渐消散。
"等等！奶奶！"我扑上前想抓住她，却只抓到一把纸灰。
老头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别磨蹭，天快亮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漆黑的木牌塞给我，"从今天起，你就是第七代守夜人。"
我低头看着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丁扬"二字——那是我从未用过的本姓。木牌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昏暗的油灯下根本看不清。
"现在跟我念，"老头独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天地为证，阴阳为鉴，吾愿承守夜之责......"
我鬼使神差地跟着念起来。每念一个字，手中的铜钱剑就震动一下，到最后整把剑发出嗡嗡的鸣响，像是活过来一般。
誓言刚念完，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棺材后面的墙壁轰然倒塌，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阴冷的风从洞里吹出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那是......"我后退两步，铜钱剑横在胸前。
"阴阳道，"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以后就是你要镇守的地方。"
洞口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我吓得差点扔掉铜钱剑，但老头一把按住我的手腕："挥剑！"
我本能地向前一挥，铜钱剑划过一道红光。那些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缩了回去，洞口传来凄厉的嚎叫声。
"记住这个感觉，"老头松开手，"子时将至，恶鬼要来找你讨债了。"
我这才想起地板上的血字，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我该怎么办？"
老头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怕什么？你现在是守夜人了。"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脏兮兮的酒葫芦扔给我，"喝了它，能暂时开阴眼。"
我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强忍着恶心灌下一口，液体滑过喉咙时像是吞下了一把烧红的炭块。
"呕——"我弯下腰干呕起来，再抬头时，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地下室的墙壁上爬满了黑色的血管状物体，天花板上垂挂着半透明的人形，而那个洞口......现在我能清楚地看到里面挤满了扭曲的面孔，它们全都饥渴地盯着我。
"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守夜人。"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