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法阵崩碎的刹那，肖艳正猫腰躲在西城头断裂的墙后。
先天武者的内劲在丹田疯狂翻涌，她紧攥着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空气中弥漫着毒雾与硝烟的混合气味，远处骨龙的咆哮和灵石炮的轰鸣像重锤般砸在耳膜上，而对她这种武者来说更真切的威胁，正顺着城墙缺口涌来——
“嗤啦！”
一道墨色水鞭卷碎了她头顶的瞭望塔，腐朽的木梁带着火星砸落。
肖艳猛地向前翻滚，剑锋擦着地面划出半道弧光，恰好劈中一条探来的鲛人触手。
墨绿色的毒血溅上她的护腕，皮革瞬间冒出白汽，她咬牙撕下染毒的布片，瞥见三名白骨门修士正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上城头，骨针在他们袖口哗啦作响。
“找死！”
肖艳低喝一声，足尖点地跃至断墙另一侧。
她腰间的皮质箭囊早己空了，只剩三支淬毒短箭。
左手扣箭搭在剑背，内劲灌注于刃尖，借着跃势劈向最前方修士的面门。
那修士怪笑一声，袖中飞出的骨盾堪堪挡住剑锋，却没防住肖艳暗藏的短箭——箭头擦着他喉结刺入，黑紫色的毒纹瞬间爬满脖颈。
“还有两个！”
她余光瞥见张小凡正被一名先天武者逼得节节后退，剑刃上的内劲己有些虚浮，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师兄才几岁？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能勉强力抗先天武者了。
肖艳不再恋战，反手握剑猛地掷出，剑身旋转着钉入另一名修士的肩胛。
趁对方吃痛分神，她如狸猫般窜到其身后，从靴筒抽出匕首刺入后心，却在转身时被第三修士的骨针擦过手臂，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色劲装。
“肖师妹！”
张小凡的喊声带着惊惶。
张小凡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
他不过是后天武者，好在幽影观财大气粗，长剑都是灵气级别，无奈修为不足，正被对面的先天武者内力震得嗡嗡作响。
那武者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指尖凝聚的幽蓝内力团像颗毒瘤，每次碰撞都让张小凡虎口崩裂。
“蝼蚁”
蝼蚁总喜欢嘲笑蝼蚁。
武者嗤笑一声，内力猛地向前一推。
张小凡下意识举剑格挡，“砰”的一声长剑被击飞，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掀翻在地，后背重重撞在墙角的碎石堆里。
喉间涌上腥甜，他却死死咬着牙，瞥见不远处肖艳正被骨针逼得连连后退，手臂上的毒斑己蔓延至肩膀。
“咦，竟然是灵器。”先天武者大感惊艳，这小小武者，竟然拥有灵器级别的单剑。
“不能死……”
张小凡喘息着摸向腰间的皮囊，里面只剩半颗凝血丹。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巷口滚落的半截石柱，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张小凡猛地将丹药塞进嘴里，忍着灼喉的剧痛爬起来，趁先天武者转身对付肖艳的瞬间，抓起脚边的一把断剑残骸，用尽全身力气扑了上去。
“小杂碎！”
武者反应极快，回身一掌拍在张小凡胸口。
内劲入体的刹那，张小凡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但他死死咬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断剑残骸狠狠捅进其丹田位置。
武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内力瞬间溃散，身体如破布般软倒。
“张……小凡？”
肖艳捂着流血的手臂跑来，看到他胸口不断渗出的黑血，瞳孔骤然收缩，“你中了毒掌？”
巷战的残酷远超城头厮杀。
白骨门的骨针在民居间穿梭，每一次破空声都伴随着惨叫；
鲛人修士的墨色触手卷碎门窗，腥臭的毒液腐蚀着青石板路；
更有海棠阁的修士从飞舟上跃下，符文长剑挥出的光刃将墙壁斩成齑粉。
肖艳和张小凡缩在一处坍塌的酒肆柜台后，看着数十名城卫军与白骨门修士在街心混战，骨矛与刀盾碰撞出刺耳的金铁声。
“看那边！”
张小凡指着街尾，只见三名鲛人修士正将一名城卫队长按在墙上，触手状的水鞭缠绕着他的脖颈。
肖艳咬碎后槽牙，从腰间摸出一枚储物袋，倒出里面仅有的两枚火球符。
内劲注入符纸的瞬间，符文笔画亮起红光，她猛地探身将符纸掷出——
“轰！”
两团火球在鲛人修士头顶炸开，滚烫的气浪掀飞了他们的兜帽，露出布满鳞片的面孔。
趁其短暂失神，那名城卫队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腰刀划破水鞭刺入其中一名修士心口。
但下一秒，另一名鲛人修士的触手洞穿了他的胸膛，墨绿色的毒血溅在队长胸前的“卫”字铁牌上，铁牌滋滋冒起白烟。
“他们在清理巷口防线……”
肖艳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看见更多白骨门修士涌进这条街巷，骷髅法珠在他们手中滴溜溜旋转。
“小凡，我们得守住这里，不能让他们冲进去！” 张小凡咳着血站起来，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旗杆，木头表面还残留着防御法阵的金色光纹。
他看着肖艳手臂上不断蔓延的毒斑，又看了看远处。
夜幽影单人一剑，运剑如虹，把五位筑基老祖圈进剑光中，后面的小瞳扛着硕大的灵石炮，一炮就有一艘飞舟坠落，凶悍无比。
张小凡突然咧嘴笑了笑，露出染血的牙齿：“肖师妹，你说师父他们……会赢吧？”
肖艳没有回答，捡回长剑，里面的胡歌残魂己经昏迷。
握紧手中拣来的符文短刃，刃身冰凉，却让她混乱的心跳稍稍平复。
巷口的黑影越来越近，骨针划破空气的锐响如死神的哨音，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半颗凝血丹塞进张小凡手中，低喝道：“跟紧我，活下去！”
当第一枚骷髅法珠在巷口炸开时，肖艳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柜台，短刃上的符文在毒雾中亮起微光，与张小凡手中的金色旗杆交织成两道微弱却决绝的血色防线。
远处的焚天弩仍在轰鸣，小瞳的巨炮撕裂夜空，但在这片被遗忘的街巷里，低级武者的鲜血正一滴滴渗入灼热的土地，染红了合浦仙城的残垣断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