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观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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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华懋的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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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雾中观星录
作者:
汉斯国的明孝宗
本章字数:
9032
更新时间:
2025-07-07

霞飞路的晨雾还未散尽,林疏桐站在公寓镜前整理旗袍。月白软缎上绣着缠枝莲,是她昨夜借了王太太的针线盒赶工的——华懋饭店的经理说过,“穿得像样些,徐司令才肯赏脸”。

周砚之在门口敲了敲门:“车来了。”他手里提着个牛皮箱,“法租界巡捕房的朋友给了份华懋饭店近三年的维修记录,我连夜翻了。”

林疏桐接过箱子,金属搭扣扣得很紧。她注意到周砚之的袖扣——是枚青铜制的星芒纹,和她耳环的纹路如出一辙。“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她问。

周砚之耳尖泛红:“我父亲...他生前是铁路工程师,常说‘星芒’代表方向。”他别开脸,“快走吧,陈探长说徐伯年的副官昨晚又去巡捕房施压,说我们‘逾矩调查’。”

一更·华懋饭店

华懋饭店的门童穿着黑色制服,帽子上的铜徽擦得锃亮。见林疏桐下车,他立刻躬身:“林小姐,徐司令在顶楼雅间等您。”

电梯升到七楼时,林疏桐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是沈清欢寿屏上用的苏木染香。她摸了摸颈间的胸针,想起序章里沈清欢说的话:“那批星陨铁,在换欧洲的枪。”

顶楼雅间的门虚掩着。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摆着张红木圆桌,桌上铺着蓝布,放着套翡翠茶具。门童推开房门:“林小姐,请进。”

徐伯年的副官正背对着门,站在窗边。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西装,礼帽搁在桌上,帽檐下的星芒纹若隐若现。听见动静,他转过身——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

“林小姐。”他扯了扯领结,“徐司令说你‘胆子大’,我倒要看看。”

林疏桐没接话,目光扫过桌面。蓝布边缘绣着朵极小的牡丹,针脚和沈清欢寿屏上的“松鹤”如出一辙。“这是苏州绣娘的手艺。”她说,“徐司令对苏绣有兴趣?”

副官笑了:“林小姐果然敏锐。这布是三天前从云裳绣坊收的——沈清欢的最后一批活。”他抽出把椅子,“坐吧,徐司令马上到。”

周砚之突然开口:“沈清欢的胃里有鸦片酊,染缸里有氰化钾,后巷的狗没叫——副官先生,您觉得这是‘意外’?”

副官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周砚之的金丝眼镜,眼神像在看什么猎物:“周法医在巡捕房很受器重,怎么?替死人说话?”

“我在替活人说话。”林疏桐坐下,把牛皮箱放在脚边,“徐司令要找的星陨铁,藏在苏州城外的破庙里,对吗?”

副官的瞳孔缩了缩。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蒸气模糊了他的脸:“林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是灵通,是沈清欢告诉我的。”林疏桐打开牛皮箱,取出半块星纹帕,“她还说了,您手里的账本,在奉天兵工厂的地下仓库。”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周砚之能听见自己怀表的滴答声。副官放下茶杯,指节捏得发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见徐伯年。”林疏桐说,“我要知道我妹妹疏月在哈尔滨的下落,我要知道十年前我父亲的‘军火走私案’真相。”

门“吱呀”一声开了。穿灰鼠皮袍的男人走进来,身材微胖,留着两撇八字胡。他扫了眼林疏桐,又看向副官:“小吴,这就是你说‘不好对付’的林小姐?”

“徐司令。”林疏桐站起身,“沈清欢的死,和您有关吧?”

徐伯年笑了,脸上的肥肉堆成一团:“林小姐,我徐某人做生意讲规矩。沈清欢想拿星陨铁换钱,她爹当年偷的货,凭什么留给她?”

“所以您杀了她?”周砚之往前一步,“用氰化钾让她失去意识,再推进染缸伪装成失足?”

徐伯年的笑容僵住了。他盯着周砚之胸前的校徽——剑桥大学法医学博士,“周法医,你这是指控我杀人?”

“我有证据。”周砚之摸出尸检报告,“沈清欢体内的氰化钾残留,和云裳绣坊绣绷上的粉末一致。您买通周掌柜下毒,再让手下推她下水——”

“够了!”徐伯年拍了桌子,茶盏跳起来,“周法医,你父亲当年修铁路,拿了英国人的回扣;你呢?在英国读法医学,回来替英国人说话!这世道,谁有枪谁就是理!”

林疏桐的手按在胸针上。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星芒社要做的,不是替权贵说话,是替老百姓争公道。”

“徐司令。”她突然开口,“您想要星陨铁,可知道那批货里混了什么?”

徐伯年的脸色变了:“什么?”

“鸦片。”林疏桐说,“沈清欢的爹在奉天兵工厂当会计时,发现军饷里掺了鸦片粉。您所谓的‘军火换星陨铁’,其实是拿鸦片换枪——英国人用鸦片换中国的矿产,您拿鸦片换军火,中间的差价,都进了您和英国领事的钱包。”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徐伯年的八字胡抖了抖:“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沈清欢的寿屏,用的是苏木染的红。”林疏桐说,“苏木要泡三天,可寿屏的红却像刚染的——那是用鸦片汁染的。您让沈清欢用鸦片汁染帕子,想掩盖星陨铁的味道,结果暴露了。”

周砚之补充:“我们在染缸里发现的星陨铁粉末,表面有层糖衣——那是鸦片膏熬成的,用来防潮。徐司令,您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沈清欢在帕子上绣了北斗七星,每颗星的位置,对应着星陨铁的藏匿点。”

徐伯年的拳头砸在桌上:“好个沈清欢!好个林疏桐!”他抓起桌上的枪,“你们以为拿到证据就能扳倒我?这上海滩,有钱有枪才是王法!”

二更·顶楼对峙

枪响的瞬间,林疏桐本能地扑向周砚之。子弹擦着她的耳际飞过,打在墙上的星芒纹挂毯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趴下!”周砚之拽着她滚到桌下,同时摸出怀表砸向徐伯年。怀表的玻璃罩碎了,金属外壳砸在徐伯年手腕上,枪“当啷”掉在地上。

副官小吴扑过来,被周砚之一脚踹中膝盖。林疏桐趁机捡起枪,对准徐伯年:“别动!警察马上到!”

“警察?”徐伯年抹了把嘴角的血,“陈探长收了我的钱,这会儿正陪他相好的在霞飞路买首饰呢!”他盯着林疏桐手里的枪,“你以为拿了证据就能赢?十年前你爹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

林疏桐的手一抖。枪差点掉在地上。周砚之抓住她的手,轻声说:“看天花板。”

她抬头,发现天花板的通风口开着条缝,有根细绳垂下来。周砚之踢了踢桌腿:“沈清欢的寿屏送来时,包装绳是这种材质——苏州绣娘用的‘千丝绳’,韧得很。”

林疏桐反应过来,用枪托砸向通风口。木板碎裂的瞬间,个黑影闪了进来——是王太太!她手里举着根警棍,身后跟着西个巡捕。

“徐伯年,你涉嫌谋杀、走私、贩卖鸦片!”王太太亮出手铐,“陈探长己经把你的账本交给工部局了。”

徐伯年的脸瞬间惨白。他看向副官小吴:“跑!”

小吴刚要动,就被巡捕按倒在地。林疏桐冲过去,扯下徐伯年的礼帽——帽檐内侧,果然刻着星芒纹。

“这是‘星芒社’的标记。”周砚之说,“十年前,我父亲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徐伯年突然笑了:“原来你们是星芒社的人!难怪...难怪当年林承业宁死不说星陨铁的下落!”他盯着林疏桐,“你妹妹疏月,在哈尔滨的‘星芒收容所’——那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专门关‘不听话’的人。”

林疏桐的呼吸一滞。她想起李院长临终前的信:“疏月在哈尔滨,有人在找她。”原来“找她”的人,是徐伯年。

“带我们去。”她把枪指向徐伯年,“否则我现在就毙了你。”

三更·秘密电报

徐伯年的汽车停在法租界边缘的仓库。铁门锈迹斑斑,墙上爬满青苔。林疏桐握着枪走在前面,周砚之跟在她身后,王太太带着巡捕押着徐伯年和副官。

仓库深处有间密室。徐伯年掏出钥匙打开门,霉味扑面而来。墙上挂着幅地图,标着“奉天”“哈尔滨”“上海”几个红点;桌上摆着台老式电报机,纸带还垂在地上。

“这是我们的联络点。”徐伯年说,“星陨铁从奉天运到上海,再通过轮船送到欧洲。你们要的账本,在电报机下面的暗格里。”

周砚之蹲下身,用刀撬开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账本,封皮上印着“星芒贸易”。他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缩——上面记着:“民国九年十月,星陨铁五十箱,换英国‘威克斯’步枪三百支,经手人:林承业。”

“这是我父亲的字!”林疏桐抢过账本,“他说他只是管账的,根本不知道这些铁是做什么用的!”

“他当然知道。”徐伯年冷笑,“他是邮传部官员,负责押运‘军饷’——所谓的‘军饷’,就是星陨铁。他拿了英国人的钱,帮我们运货,结果东窗事发,他就把责任全推给你妹妹!”

“不可能!”林疏桐的手在发抖,“我父亲最恨贪官污吏,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看看这个。”徐伯年从怀里摸出张照片,扔在地上。照片里,林承业穿着西装,旁边站着个戴礼帽的男人——正是徐伯年年轻时的模样。两人中间,堆着几箱贴着“星芒社”标记的木箱。

林疏桐捡起照片,手气得发抖。周砚之扶住她的肩膀:“冷静点,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他转向徐伯年:“星陨铁现在藏在哪里?”

“苏州城外的破庙。”徐伯年说,“地窖里有个铁箱子,密码是...是沈清欢的生日,十月初七。”

“那我妹妹呢?”

“在哈尔滨的收容所。”徐伯年说,“不过...她可能己经不在了。”

林疏桐的枪“咔嗒”一声顶在他额头上:“你说什么?”

“上个月,收容所被苏联红军查抄了。”徐伯年缩着脖子,“听说...听说有个戴翡翠耳环的女人被带走了,后来...后来就没消息了。”

林疏桐的手剧烈颤抖。她想起李院长临终前的话:“疏月在哈尔滨,有人在找她。”原来“找她”的人,不是亲人,是仇敌。

周砚之轻轻按住她的手:“我们先拿到账本,再救疏月。”

王太太突然走进来:“林小姐,巡捕房来电话,说陈探长在苏州发现了新线索——染坊地窖里有个铁箱子,和你说的破庙有关。”

林疏桐深吸一口气。她把账本塞进怀里,对周砚之说:“去苏州。”

徐伯年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拿到账本就能赢?星芒社早被查封了,你们现在是孤军奋战!”

“我们有老百姓。”林疏桐说,“沈清欢的死,会让更多人看清你们的真面目。”

西更·黎明之前

回公寓的路上,天己经蒙蒙亮。林疏桐靠在车窗上,望着外滩的晨雾。周砚之从后面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她:“王太太给的,蟹粉小笼。”

她咬了一口,眼泪掉进醋碟里。“我父亲真的...真的参与了吗?”

“账本上的名字是他签的。”周砚之说,“但可能他被威胁了,或者...他也在查真相。”

林疏桐摸出怀表,照片里的沈清欢正笑着。“沈清欢说,等我找到戴星芒纹东西的人,就把帕子给他。”她把半块帕子和胸针放在一起,“现在,我找到了。”

周砚之看着两块拼成北斗七星的帕子,突然说:“我父亲临终前说过,‘星芒’不是标记,是方向——指引我们走向光明的方向。”

林疏桐抬头看他。晨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金丝眼镜闪着光。她突然笑了:“周法医,等案子破了,陪我去哈尔滨好不好?我要找到疏月,告诉她...告诉她姐姐没放弃。”

周砚之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好。但你得答应我,以后别再拿枪指着人了。”

林疏桐捶了他胸口一下:“要你管!”

车拐进霞飞路时,报童的吆喝声传来:“号外!华懋饭店枪击案告破!星芒社余孽落网!”

林疏桐抢过报纸,头版标题是:“神秘女子持枪勇斗军阀,十年悬案终现曙光!”照片里,她举着枪的样子被拍得很清楚,耳环在阳光下闪着光。

“走。”她把报纸塞进周砚之手里,“去苏州,找破庙的铁箱子。”

周砚之发动汽车。晨雾渐渐散去,黄浦江上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像把利剑劈开了黑暗。

林疏桐望着窗外,想起沈清欢临死前的话:“月缺星沉,雾中观星。”或许,真相就像这晨雾中的阳光,总会被驱散。而她们要做的,就是成为那束光。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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