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月,衔月?”
霁玄以为她当真难受,顿时也顾不得许多,忙将她横抱起来,转身踏上台阶,回了寝殿。
“尊者!”
孔长老似要跟上前去,却被其凌阻拦:“孔长老请留步,尊者此时须静养,有何事请待她养好些再说。”
孔长老一脸端肃道:“老身是医修,理应去为尊者诊治。”
其凌笑得意味深长又好似没心没肺,“尊者只是受了惊吓,有道君安抚即可,如今尊者最是爱重与依恋道君,人家伉俪浓情蜜意的,孔长老掺合进去,未免多有不便,您说对吧孔长老?”
孔长老一噎,她知道其凌这丫头,应是逸胜峰的剑修,换做是其它峰的弟子,她还能代其师尊或长老好生管教,偏生她是逸胜峰的。
那逸胜峰的剑修大都是不知变通的混不吝,护短得紧,无理也要搅三分,她向来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没得辱没了她清胜峰长老的身份。
孔长老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沉着脸,拂袖而去。
走出几步以后又回转身,拎起那己瘫在地上孔林乔,再次拂袖而去。
身后还传来其凌爽朗的声音:“孔长老慢走,恭送孔长老!其妙其乐,快去,送送孔长老与孔师弟!”
其妙与其乐当真去送客以后,这偌大的中庭,最后只剩其凌与其光真君两人。
其光真君定定地看着其凌,欲言又止。
其凌收起脸上的笑意,挑眉扫了他一眼,“怎么,有事?”
其光真君想了想,最后只得道:“并无。”
他原以为她霸占尊者,阻挠道君,但方才,她分明又是在襄助道君,撮合尊者与道君。
有些看不懂,反正只要她站在道君那边,同仇敌忾就行了。
其凌又问:“对了,上次你给我发传讯符,说有事相商,到底是何事?”
其光真君又想了想,最后还是只得道:“无、无事,己经解决了。 ”
如今看其凌对尊者那般维护与尊崇,若是听说他怀疑其妙与其乐是尊者的私生女,定会怒骂他诋毁尊者,说不定还会拔剑相向,狠狠揍他一顿。
他打又打不赢,说又说不过,何必自找苦吃?
罢了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目前看来,道君应是己重获尊者的恩宠,不,芳心。
“啧。”
其凌见他这般吞吞吐吐地不爽快,只觉莫名其妙,翻了个白眼,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方才你配合得不错,看起来没那么傻了,今后要继续保持。”
“哪里,哪里……”其光真君下意识地自得又自谦,忽觉不对,转而咬牙怒道:“你居然说我傻?你等着,再有下次,我绝不帮你,看你自个如何糊弄过去?!”
其凌理首气壮,笑得恣意,“你帮的又不是我,帮的可是尊者与道君,反倒应该感谢我,让你有机会,能向尊者与道君证明你自己。”
其光真君彻底噎住,只能像孔长老一般深吸一口气,咬牙拂袖,极力维持真君的风仪。
他就知道说不过她。
但他哪里傻了?
分明是其凌这厮心眼太多,才显得他不够灵光。
霁玄将衔月抱回寝殿,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
他怀里的道侣如今没有修为,又比常人更体弱,对有修为的人来说,就像琉璃或玉瓷般易碎,又像山间的云霞或晨雾,转瞬就会消散。
用灵药仙膏精心调养了这么久,也只是气色看起来好转了一些,不再那般苍白,像初春的桃花瓣,微微透出一点薄红,但抱起来却还是没有重几分。
偏偏又是这般地柔软,偎在他怀里时,仿佛再没了从前的清傲,唯有全心全意的依赖。
霁玄揽着她坐在榻边,依旧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见她仍蹙着眉,用手抚了抚她的前额,似乎没有发热,也并无冷汗。
但还是温声问道:“可是我方才动作太突然,惊到你了?”
衔月羽睫轻忽,不让自己抬眼去看他的碧眸。
许久没有与他这般亲近,又孤男寡女的,她须得控制自己,不能遵循本能,任由自己像藤蔓一般缠在他身上,惊到他了。
但是看着他的嘴唇,厚薄适中,唇珠分明,色泽红润,像熟透的果子,一看就气血充足,精元充沛,让她很想咬上一口。
想现在就采阳补阴,夺取他的元阳,用他的上品水灵根,浇筑与重塑她破碎干涸的灵根。
但眼下还不行,时机未到,在恢复灵根之前,她还有事要做。
只能暂且忍一忍。
霁玄见她迟迟不开口,以为她己难受得不想说话,抚在她额上的手正要为她输入真气,却又被她伸手打断,抓着他的手说:“不过有些气闷,歇一会就好了,久未抚琴,手指有些疼,你给我揉揉。”
可不能让他耗费太多真气,影响元阳就不好了。
霁玄当真握着她的手,细细为她揉捏起来。
她的手丰若有余,柔若无骨,指若削葱根,又如玉笋一般,摸起来微凉轻软。
而霁玄的掌心温热宽大,指节分明,手指修长,将她的手拢在手中,只觉犹如一捧春雪,想给她暖暖,又生怕让她融化了。
结为道侣数十年,他竟不知她会抚琴,还抚得这般好,她并非音修,琴声竟也带着些摄人心魄的灵气。
一如佛门的天女,美姿容,善音律。
难怪那年轻的医修,只看上几眼,就为她神魂颠倒,心生妄念。
那医修跪在她跟前时,那虔诚祈求的模样,一如当年初遇她时的自己。
还记得她当时略带戏谑的话语:
“小和尚,你长得如此俊俏,做和尚委实可惜了……不如我助你救下那什么摩罗伽多,你就弃佛入道,随我回去双修如何?”
这数十年来,衔月对他来说不是道侣,而是救世的“天女”,像他留不住的风,触不到的月。
即使眼下拥她在怀,有实实在在的温与软,他也缺乏真实感,只觉如坠梦中。
但若能得她垂青,有明月相照,谁还甘愿只是远远地观望?
反正,他才是即将与衔月双修的道侣。
随着指尖交缠,肌肤相触,霁玄的耳根也渐渐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