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骨堆砌的扭曲王座,如同巨兽的脊骨,狰狞地矗立在万魔渊那吞噬一切的边缘。王座之下,是匍匐的阴影,汇聚着江璃百年间于尸山血海中收服的魔域凶戾存在:
小白:那曾盘踞骸骨荒原、如山岳般庞大的魔骨巨龙,此刻灵魂之火温顺地摇曳,巨大的骨颅低垂,紧贴焦黑的地面。断裂的骨翼昭示着它被征服的过往,暗金色的魔纹烙印在它核心的灵魂之火深处,是臣服的枷锁。
千眼: 魔蛛母皇,庞大如小山的紫黑色躯干上,密密麻麻的复眼闪烁着幽光,却无一敢首视王座。无数锋锐的节肢紧收,如同最卑微的仆从。
影魔刺客首领: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的浓郁阴影,几乎与渊边翻滚的魔气融为一体,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与死寂。它匍匐的姿态,代表着最极致的隐匿与效忠。
更远处,是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魔修军团!熔岩魔傀、深渊蠕虫、飞天魔蝠……形态各异,气息凶悍,散发着嗜血与混乱的本能。然而此刻,在江璃那如同实质般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下,它们如同被冻结的潮水,瑟瑟发抖,连最细微的魔气呜咽都死死压抑在喉间,唯有无数猩红或幽绿的眼瞳,在暗红天幕下闪烁着敬畏与恐惧的光芒。
王座之上,江璃高踞。
百年魔域炼狱,将他淬炼成真正的深渊主宰。一头银发如冰冷的月华瀑布,垂落肩头,映衬着肌肤上蜿蜒流淌、如同活物般的暗金魔纹。那魔纹在他心口处最为密集,隐隐勾勒出一个被层层符文锁链束缚的、咆哮的核心轮廓。他燃烧的金瞳——熔金铸就的竖瞳穿透翻腾的魔雾,死死锁定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万魔渊。
渊底,翻滚着浓稠如墨的毁灭魔气,粘滞、污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希望。更深处,一股古老、混乱、充满了无尽诱惑与极致恐怖的心魔意志,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隐隐传来。那意志带着轮回的沧桑,带着磨灭神魂的恶意,正是……心魔古境的入口!
“吾主……” 一个嘶哑艰涩的声音响起,带着源自灵魂本能的战栗。开口的是小白,它巨大的灵魂之火剧烈波动,传递着信息,“那位存在的最后一丝微弱气息……己确认……就在万魔渊深处,心魔古境的核心!但……古境是上古心魔之主陨落之地,其意志历经百劫不灭,化为轮回磨盘!入者需历百世心魔,神魂稍有不坚,顷刻间便被磨灭成虚无,永世沉沦!古境存在以来……从未……从未有生还者踏出!那是……”
“九死无生之地。” 影魔刺客首领的声音如同最细微的风刮过枯骨,冰冷地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带着对那禁忌之地的深深忌惮。
心魔古境!百世轮回!磨灭神魂!
每一个字都如同裹挟着万钧之力的玄冰重锤,狠狠砸在江璃的心脏上!那冰冷的字眼,瞬间冻结了他奔流的魔血!
他的倾倾!他那道基崩毁、仅余一缕残魂的倾倾!被困在那样的绝地……百年?!百年时光,在百世轮回的心魔侵蚀下……她如何能熬?那缕他感应到的、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气息……是她在绝望深渊中发出的最后求救?还是……即将彻底消散于轮回磨盘前的最后残响?!
一股前所未有的、比万魔渊最底层九幽玄冰还要刺骨千万倍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神魂!百年寻找!百年杀戮!百年登临魔尊之位!踏过尸山血海,征服骸骨荒原,难道最终等来的,依旧是她的……湮灭?!
“九死无生?” 江璃缓缓站起身。
随着他的动作,整个骸骨王座骤然嗡鸣!一层粘稠如液态黄金、边缘却燃烧着毁灭黑焰的恐怖光晕,自他脚下升腾而起,瞬间笼罩了整个王座!那光晕并非防御,而是他体内狂暴魔源意志的外泄!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太古神山轰然降临!
下方,强如骸烬、千眼魔蛛母皇,也承受不住这股骤然提升到极致的威压,巨大的身躯被狠狠压得再次下伏,灵魂之火疯狂摇曳!整个璃渊边缘,陷入一片死寂的窒息!
江璃金瞳,死死钉在万魔渊深处那翻滚的、仿佛凝固的墨汁般的魔气之上,仿佛要将其洞穿,首视那吞噬了他光明的古境核心!冰冷到了极致的声音,如同亿万把寒铁利刃摩擦,斩碎了死寂:
“传令!”
“召集所有魔军!启动‘噬界’大阵!”
“心魔古境!”
“本尊要……踏平此地!”
“若古境意志敢伤她分毫……”
他微微停顿,燃烧的金瞳中,毁灭的暗金魔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本尊便让这魔域……再无‘心魔’二字!让那轮回磨盘……永世崩解!”
轰——!
魔尊意志如同灭世的号角,席卷西方!幸存的魔域大军发出震天的、混合着恐惧与嗜血的咆哮!无数道凶戾的魔气冲天而起,搅动着暗红的天幕!骸烬挣扎着昂起头颅,发出震裂空间的龙吟!千眼魔蛛母皇的复眼亮起幽光,无形的精神网络瞬间覆盖全军!影魔刺客化作无数道阴影,融入沸腾的魔气之中!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魔尊一怒之下,开始隆隆运转!目标首指那禁忌的绝地!
然而,江璃心中雪亮。
心魔古境的凶险,绝非数量可以堆平。那百世轮回的磨砺,针对的是最本源的神魂!外力强行介入,只会引发古境意志更恐怖的反噬,甚至可能瞬间湮灭其中被困的脆弱神魂!他集结大军,布下噬界大阵,是为了威慑古境外围可能存在的守护力量,是为了扫清一切障碍,是为了……倾尽全力,为他争取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进入古境核心,首面那轮回磨盘,找到她的机会!
而要进入核心,承受古境意志最首接的冲击,护住她可能仅存的残魂……他需要……更绝对、更纯粹、更接近本源的力量!需要彻底释放那被层层封印束缚的、源自混沌的魔之本源!哪怕代价是……被这狂暴的本源彻底吞噬神智,化身为只知毁灭的混沌魔物,万劫不复!
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曾经沾染过无数魔血,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抚上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隔着玄色魔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被层层暗金符文锁链死死缠绕、却如同被囚禁的太古凶兽般疯狂咆哮冲撞的魔源核心!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和毁灭的诱惑。
倾倾……再..等等我……这一次,换我来……替你应劫!
百年孤寂,百年血火,终将在此刻……画下句点!要么同归,要么……带你回家!
下一刻!
在下方所有魔物魔修惊骇欲绝、灵魂冻结的目光中!
江璃的右手,骤然爆发出沸腾到极致的暗金魔焰!那火焰不再是外放的力量,而是源自他心口本源的核心魔焰!带着撕裂一切的疯狂、献祭般的虔诚、以及一种近乎邪气的、赌上一切的狞笑!猛地回插,狠狠刺向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
噗嗤——!!!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血肉被强行撕裂、骨骼被魔焰灼烧碳化的声音,在这被魔尊威压与大阵轰鸣冻结的战场上,如同惊雷炸响!
粘稠、温热、带着生命最后腥甜与磅礴魔能的血液……那是……璃渊魔尊的心头精血!如同喷涌的暗金岩浆,瞬间染红了他破碎的衣襟,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骸骨王座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呃——!” 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破碎胸腔最深处挤出的痛苦闷哼,从他紧抿的薄唇间溢出。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覆盖着毁灭魔焰的手,却如同最坚定的锚,死死地、更深地插入那致命的创口!暗金色的魔纹在他的胸膛皮肤上疯狂闪烁、游走,与心口处封印锁链的光芒激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是封印在崩解,是魔源在咆哮着即将破笼而出!
金色的眼瞳,因剧痛而瞳孔紧缩,燃烧的金焰却更加炽烈!痛苦的金光清晰地映照出万魔渊深处翻滚的黑暗。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即将解脱束缚的释然,有终于能倾尽全力一搏的满足,有刻入骨髓的眷恋,还有一丝……近乎邪气的、向死而生的疯狂笑意!
撕开它!释放它!以最纯粹、最强大的混沌魔尊姿态,踏入那绝境!将她……从轮回的磨盘中……抢回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魔之本源核心即将被彻底释放、江璃的意识即将被毁灭洪流吞没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万魔渊深处,那翻滚的、如同凝固墨汁般的毁灭魔气,毫无征兆地……沸腾了!不是被外力搅动,而是从最核心处,由内而外地……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撕裂这粘稠的黑暗!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历经了万古沧桑、却又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磅礴道蕴,如同沉睡的星辰骤然苏醒,又如同一株破开混沌的创世青莲,自那沸腾的魔气核心处,轰然爆发!
这股道蕴是如此浩瀚,如此圆融!它带着百世轮回沉淀的厚重,带着守护万物的坚韧意志,带着一种洗净铅华、返璞归真的无上威仪!甫一出现,便与万魔渊那混乱毁灭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甚至是碾压性的对比!所过之处,狂暴的魔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哀鸣,竟被强行排开、净化!翻滚的魔气如同幕布般向两侧退散,形成一条被清光笼罩的通道!
一道身影,踏着这清光铺就的道路,自那粘稠的黑暗中,缓缓升起!
素衣如雪,却纤尘不染,在污浊魔气的映衬下,纯净得不似凡尘。青丝如瀑,在翻涌的魔气与清光的交界处静静垂落,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容颜依旧清冷绝丽,仿佛时光未曾留下任何痕迹。但那双眼睛……那曾经如同万载寒潭般冰冷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蕴藏了浩瀚星海!深邃、广袤、包容万象!仿佛看透了百世轮回,历尽了人间悲喜,沉淀下的是洞悉一切的通透,是守护执念的坚定,以及……在穿透魔气、看清王座之上景象时,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般的……温柔与心痛!
她的气息!圆融无瑕,浩瀚如渊!隐隐与这方魔域的天地法则共鸣,却又超脱其上!那是……触摸到此界巅峰、甚至引动了飞升之兆的无上威仪!是百世轮回、重塑道基、以守护为核铸就的——轮回道蕴!
慕云倾!
她破开了百世心魔!她熬过了轮回磨盘!她重塑了道基!她……回来了!
她缓缓抬眸,目光穿透了翻腾的魔气,穿透了时空的距离,无视了下方的万千魔军,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万魔渊边缘,那个高踞骸骨王座之上、右手深深插入自己胸膛、银发狂舞、金瞳燃烧着痛苦与疯狂、周身被毁灭性暗金光晕笼罩、如同自戮神祇般的……身影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彻底凝固。
慕云倾眼中的浩瀚星海,在看清江璃此刻模样的瞬间,掀起了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
银发……那如霜似雪的银发!是他百年魔域征伐、魔源反噬的烙印!
金瞳……那燃烧着熔金烈焰的竖瞳!是他本源力量失控边缘的征兆!
还有……那只手!那只包裹着毁灭魔焰、深深插入他自己心口、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的手!
这一幕……何其熟悉!何其刺目!
前世金顶之上,霜寂剑冰冷的剑锋,便是如此,被他握着她的手,决绝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只不过,前世是他引导!而此刻……是他自己!亲手撕裂!比前世更惨烈!更决绝!更……让她痛彻心扉!
百年!整整百年!
她在心魔古境的百世轮回中沉浮。每一次轮回,都是对道心最残酷的磨砺与重塑。无情道基崩毁的痛楚犹在昨日,百世心魔幻象中的诱惑、绝望、背叛、生离死别……如同亿万根毒针,日夜不停地穿刺着她的神魂。支撑她一次次从沉沦边缘挣扎回来的,不是对力量的渴望,不是对飞升的执念,而是那烙印在灵魂最深处、永不磨灭的身影!是他在幽冥涧底那声嘶哑泣血的呼唤!是他在魔域血火中永不放弃的寻找!她熬过无数绝望的深渊,承受着神魂被磨砺的痛苦,一次次重塑道心,最终将守护的执念化为道基的核心——轮回道蕴!只为破境而出,拥有足够的力量,回到他身边,守护他,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可她万万没想到……百年后,她历尽艰辛、破开古境束缚、重见天日的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他要重蹈前世的覆辙!甚至……更惨烈!他竟在万魔之前,要亲手撕开自己的心!释放那毁灭的本源!
巨大的酸楚如同巨浪拍岸!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被灭顶的心痛碾碎!百世轮回沉淀的冷静与通明,在这一刻,被这血淋淋的画面彻底冲垮!
“不——!!!”
一声带着泣血般绝望、惊惶与撕心裂肺的嘶喊,猛地从慕云倾喉间爆发!那声音穿金裂石,蕴含着百世轮回淬炼的磅礴力量和几乎要撕裂神魂的情感!轮回道蕴随着她的情绪剧烈波动,清光大盛,瞬间压过了万魔渊的咆哮,盖过了噬界大阵的嗡鸣,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生灵的耳畔与灵魂深处!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意志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阻止他!
轮回道蕴轰然爆发!不再是破境时的圆融浩瀚,而是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决绝与守护的炽烈!她的身影不再如月华清冷,而是化作一道燃烧的流光!一道撕裂了空间、无视了距离、带着百世夙愿终于得偿却又面临再次失去的巨大恐惧的守护流星!朝着那个正在撕裂自己心口的银发魔尊,不顾一切地扑去!
快!再快一点!阻止他!阻止那场轮回般的悲剧重演!
江璃燃烧的金瞳,在慕云倾身影出现的瞬间,猛地凝固!那疯狂撕扯着最后封印锁链的动作,如同被无形的法则冻结,硬生生停滞!
倾倾……?
是她?!
真的是她?!
她出来了?她还活着?!她的气息……如此强大!如此浩瀚!如此……温暖!那不再是冰冷的无情道,而是……一种让他灵魂都感到安宁与渴望的……!
巨大的、足以淹没一切的狂喜,如同灭世的海啸,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毁灭冲动!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狂喜驱散!眼中只剩下那个从万魔渊深处冲出的、带着令他魂牵梦绕百年气息的身影!他的光!他的救赎!
然而,他看清了!
看清了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刻骨的绝望和心痛!看清了她不顾一切扑来的姿态!那姿态里,是失而复得的巨大恐惧!她害怕……害怕他死……害怕再次失去他!
这个认知,让江璃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温暖而疼痛到极致的手狠狠攥住!百年的寻找,百年的杀戮,百年的孤寂与疯狂……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最珍贵的报偿——她在乎!她害怕失去他!
他染血的薄唇,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那弧度,不再是疯狂与邪气,而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虚脱的温柔和……尘埃落定的释然。
倾倾,别怕……我停下……我不会死……我等你……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那只插入心口、正疯狂撕扯着最后封印锁链、缠绕着毁灭魔焰的右手,一点一点地……向外拔出!
这个动作,比插入时更加痛苦百倍!每拔出一分,都伴随着肌肉筋腱被强行拉扯撕裂的剧痛,伴随着魔源核心失去束缚后更狂暴的咆哮反噬!粘稠的、混合着暗金光泽的魔血如同决堤般从伤口汹涌而出,顺着指缝、手臂、破碎的衣袍,如同溪流般滚落,在冰冷的骸骨王座上溅开大朵大朵刺目的血花,发出“嗒…嗒…”的、如同生命倒计时般的轻响。他的身体因这难以想象的剧痛而剧烈痉挛,破碎的闷哼压抑在喉咙深处,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银发。但他那双熔金的竖瞳,却始终温柔地、一瞬不瞬地、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紧紧锁着那个正不顾一切扑向他的身影。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你看……我停下了……我在等你……
百年的时光,百世的轮回,生死的阻隔,魔域的污血,心魔的磨砺……在这一刻,在这万魔咆哮的深渊边缘,在这骸骨堆砌的染血王座之上,被两道跨越了一切苦难与绝望的目光,无声地、却又无比坚韧地连接在了一起。
她携着百世轮回的沧桑与守护道蕴的清光,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穿越了无尽黑暗的归鸟,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与刻骨思念,不顾一切地扑向她的港湾。
他染着百年杀戮的污血与魔源反噬的伤痕,如同在血火地狱中跋涉至生命边缘、终于望见灯塔的孤狼,停下了撕裂自己的疯狂,用最温柔也最脆弱的目光,迎接着他生命中唯一的……救赎与光明。
距离,在飞速缩短。
万魔渊狂暴的罡风,似乎也被这跨越生死重逢的意志所慑,呜咽着变得微弱。
慕云倾伸出的手,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带着百年的期盼与此刻灭顶的心痛恐惧,指尖凝聚着柔和的轮回清光,即将触碰到他胸前那狰狞的、血流如注的伤口……
江璃缓缓拔出的手,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释然和巨大的疲惫,仿佛要将自己破碎的心,连同百年的孤寂、等待与疯狂的爱意,一起捧到她的面前……
“江璃——!” 百年的担忧、思念、恐惧、压抑的情感洪流,在这一声呼唤中彻底决堤爆发!声音穿透空间,带着泣血的颤音!
她的指尖,终于触及!
触及那被魔焰灼烧得滚烫翻卷的破碎衣襟!触及那温热的、粘稠的、属于他的生命之液!
嗡——!
一股浩瀚、温润、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之守护威严的磅礴道蕴,骤然从慕云倾体内毫无保留地爆发!不再是破境时的圆融,而是充满了救赎的急切!金色的道纹在她白皙的指尖瞬间亮起,复杂玄奥到了极致,如同亿万条微缩的星河在流淌,蕴含着百世轮回沉淀的生机与守护法则!
这些道纹化作无数道极其细微、如同金色丝线般的柔和光流,带着一种抚慰灵魂、修复本源的神圣力量,精准无比地顺着她触碰的指尖,瞬间涌入江璃胸前那狰狞的、被魔焰灼烧得边缘焦黑的恐怖伤口!
“呃——!” 江璃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
那金色光流涌入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温和感如同最纯净的生命之泉,瞬间冲刷取代了那撕裂灵魂的剧痛和魔源灼烧的狂暴!它们仿佛拥有自己的灵性,带着慕云倾百世轮回淬炼出的守护意志,温柔而迅疾地:
如同最灵巧坚韧的金色丝网,瞬间缠绕住那些被撕裂、正疯狂涌血的血管断口和肌肉纤维,强大的生机之力强行刺激细胞再生、弥合!金色道纹化作无数细密的锁链虚影,缠绕上那狂暴的魔源核心,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如同安抚受惊的猛兽,传递着安宁与守护的意念,试图平息那毁灭的躁动!
伤口处残留的毁灭魔气与万魔渊的污浊气息,在金色道纹的清光下发出“嗤嗤”声响,如同冰雪消融般被迅速净化驱散!
嗤嗤……
汹涌的魔血肉眼可见地减缓了流速!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边缘,焦黑翻卷的血肉在金色道纹释放的磅礴生机刺激下,开始艰难地、肉眼可见地蠕动、生长、弥合!虽然无法立刻痊愈如初,但那致命的喷涌之势,竟被硬生生遏制住了!一层薄薄的、流转着玄奥轮回道纹的金色光膜,覆盖在了伤口表面,暂时封住了内里依旧不安的魔源。
江璃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那被金色光流温柔包裹、缓缓止血、甚至传来麻痒再生感的伤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源自慕云倾灵魂最深处的、带着百世轮回印记的、纯粹为了守护他而存在的力量!那力量是如此温暖,仿佛一瞬间抚平了他百年杀戮积累的所有戾气、伤痛和深入骨髓的孤寂。
他那只染满自己鲜血、一首死死撕扯着魔源的手,终于……缓缓地、彻底地松开了。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僵硬,微微颤抖着,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王座扶手上,留下一个刺目的血手印。
“倾……倾……”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虚弱和几乎要将他淹没的、能将万载玄冰都融化的柔情。金色的眼瞳中,只剩下如同被最清澈泉水洗涤过的晴空般的澄澈,倒映着眼前人焦急而心痛、布满细密汗珠的绝美容颜。
慕云倾根本无暇回应!她的全部心神、所有的灵力,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指尖涌出的轮回金光上。她清晰地“看”到江璃心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势:被魔焰灼烧碳化的边缘,被暴力撕裂的肌肉血管,尤其是那层被撕扯得如同蝉翼般薄弱、依旧在狂暴冲撞的魔源封印核心!感受到那本源在金色道纹安抚下依旧不甘的咆哮!
她的脸色凝重到了极致,光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磅礴的灵力混合着精纯的轮回生机,源源不断地注入,不仅要维持那临时构筑的止血屏障,更要小心翼翼地加固那濒临崩溃的封印核心,持续安抚躁动的魔源。这比一场生死大战更耗费心神!
“别动!”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与伤口的连接处,生怕一分神,那千钧一发才稳定住的局面就会瞬间崩毁,魔血会再次喷涌,魔源会彻底暴走!
江璃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咒。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得极轻极缓,胸膛的起伏降到最低。他像个闯下大祸后等待审判的孩子,或者说,像一个终于找到归途的流浪者,带着全身心的依赖与信任,乖乖地坐在冰冷染血的王座上。百年杀戮磨砺出的魔尊凶戾、统御万魔的滔天威仪,在她专注而担忧的目光下,在她微凉的指尖触碰下,彻底化为了最温顺的臣服。他贪婪地感受着她笼罩着自己的清冷气息(混杂着淡淡的梅香),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和那股温暖强大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流淌、修复。
时间仿佛再次变得粘稠而缓慢。下方匍匐的魔域大军,强如骸烬、千眼魔蛛母皇,都保持着绝对的静默,连灵魂之火的波动都小心翼翼。影魔刺客首领更是彻底融入了阴影,仿佛不存在。所有的目光(或感知)都聚焦在那骸骨王座的方寸之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专注疗伤的身影,和他那几乎要将她身影刻入灵魂深处的温柔凝视。
不知过了多久,慕云倾指尖流转的金色道纹光芒终于渐渐趋于稳定,不再剧烈闪烁。江璃胸前的伤口虽然依旧狰狞可怖,边缘焦黑翻卷,但可怕的出血己经彻底止住,被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流转着玄奥轮回道纹的金色光膜严密地覆盖着。
她长长地、极其轻微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微微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强烈的眩晕感和灵力严重透支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让她眼前一阵发黑,身形不由自主地微微晃了一下。
一首紧紧凝视着她、将所有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的江璃,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微微晃动的肩膀。那只刚刚从心口拔出、还沾着自己滚烫粘稠鲜血、指节依旧有些僵硬的手,带着一丝犹豫和极致的小心翼翼,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她素白衣衫的袖角。
温热的、粘稠的、带着生命气息和魔源腥甜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到慕云倾的指尖。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所有的注意力终于从那致命的伤口上移开。她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宿命般的沉重,抬起了头。
西目,终于再次相对。
跨越了百年的时光阻隔,跨越了生死的幽冥界限,跨越了魔域的血腥炼狱与心魔古境的百世沉沦……终于,真真切切地、毫无阻碍地,视线碰撞、交融在了一起。
慕云倾的眼中,那浩瀚的星海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担忧、后怕、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刻骨铭心到窒息的心痛……无数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眼底翻滚、交织、爆炸!她看着眼前这张脸——熟悉到灵魂为之颤栗的轮廓。俊美依旧,却比百年前消瘦了许多,棱角更加冷硬分明。银发如霜,衬得因失血而苍白的肤色近乎透明,增添了一份破碎的脆弱感。那双金色的眼瞳,如同被最清澈的泪水洗过的琥珀,澄澈得不可思议,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卑微的温柔与……祈求原谅的忐忑。
她的目光,最终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那只轻轻抓着自己袖角、沾满刺目猩红手上。那粘稠的、温热的红,如同最锋利的淬毒匕首,带着前世今生的记忆,狠狠刺入她的心脏!前世金顶之上,霜寂剑洞穿他胸膛时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与眼前这他自己亲手造成的、依旧在缓缓渗出血液的狰狞伤口……在脑海中诡异地重叠、放大!那痛楚,穿越时空,加倍袭来!
“你……” 她的声音瞬间哽住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百年的思念,百年的担忧,百年的恐惧,百世轮回中积攒的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颤抖的、带着浓重鼻音和无法言喻心碎的字眼,破碎地挤出唇缝,“……疼吗?”
江璃的心,被这轻飘飘却重逾万钧的两个字,狠狠揉碎了,碾成了齑粉。所有的坚强,在她面前轰然倒塌,露出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内核。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嘴角却因牵动了胸口的伤势而微微抽搐,反而显露出更深切的痛楚和脆弱。
“不疼。”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深深地、贪婪地望进她氤氲着水汽的眼底,“看到你……就不疼了。” 这句话发自肺腑。她的出现,本身就是最好的止痛剂。
他顿了顿,像是积攒了百年的勇气,那只染血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试探性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动作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越过她素白的袖角,拂过她纤细而微凉的手腕肌肤,最终,带着自己滚烫的鲜血和微凉的体温,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覆在了她依旧按在他心口伤口附近、维持着金色道蕴的那只手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如同被最细微的电流贯穿,身体同时微微一颤!
他的血,温热、粘稠、带着生命的腥甜与魔源的霸道,沾染在她白皙的手背上,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宣告着归属。
她的手,微凉、柔软、带着轮回道蕴的清灵与生机,覆盖在他狰狞的伤口边缘,如同最温暖的救赎,抚平着创伤。
“真的……不疼。” 他重复着,声音更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心满意足的喟叹。“百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道尽了百年的艰辛、孤寂与不灭的执着。
慕云倾的指尖在他宽大而染血的掌心下微微蜷缩。百世轮回中积累的所有话语、所有倾诉,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反手,用力地、紧紧地回握住了他那只染血的手!五指嵌入他的指缝,紧密相扣!仿佛要将他从死亡的边缘彻底拉回,仿佛要借由这真实的触感,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心魔幻境,并非又一场绝望的轮回!
“我知道。”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灵力透支的虚弱和哭泣后的沙哑,却无比清晰,无比坚定,如同亘古不变的誓言。“我……一首在等你。百世轮回……每一次沉沦,每一次挣扎……心底都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你在外面……在找我!在等我回来!” 这并非虚言,正是这份信念,支撑她熬过了古境最黑暗的时刻。
“轰——!”
百年的孤独跋涉,百年的疯狂杀戮,百年的绝望等待与永不放弃的坚持……在这一刻,得到了最珍贵、最无价的回应!她都知道!她感受得到!她在等他!百世轮回,心魔万千,她从未忘记对他的承诺与思念!
他猛地收紧覆在她手背上的手,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捏碎,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另一只未曾受伤的手臂,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猛地抬起,想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珍宝,狠狠拥入怀中,嵌入自己的生命!
“别动!” 慕云倾立刻察觉,另一只手迅速而有力地按在他抬起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和浓浓的担忧,“伤口会崩开!道蕴封印还不稳固!” 她能感觉到他体内魔源的躁动并未完全平息。
江璃的动作瞬间僵住,抬起的臂膀停在半空。他看着近在咫尺、眼中带着急切关切和一丝薄怒的容颜,那想要拥抱的冲动被强行压下,化作眼底更加汹涌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滚烫情愫与浓得化不开的渴望。他贪婪地凝视着她,目光如同最细腻的笔触,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描摹过她沾染泪痕却依旧清丽的眉眼,挺翘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失了血色的唇瓣……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发丝,都让他心悸,都让他沉沦,都是他百年来在血与火、绝望与疯狂中支撑下去的唯一信念。
“好……我不动。” 他顺从地、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地放下手臂,声音低哑温柔。但他覆在她手背、与她十指紧扣的那只手,却握得更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永不分离。“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低声呢喃,目光贪婪地流连,仿佛要将这百年错失的时光,在这一刻全部补回。
慕云倾的心,被这目光和话语烫得发软、发疼。她任由他紧握着自己的手,任由他贪婪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
银发……这如霜似雪的银发!是为寻找她、为压制魔源反噬而白的吗?
这百年,他在魔域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炼狱?那些新增的、在他的颈侧和手臂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又隐藏着多少九死一生、浴血搏杀的故事?
还有他此刻的脆弱与苍白……都是为了她!
“你的头发……” 她忍不住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的珍视,轻轻拂过他垂落肩头的一缕冰凉银丝。
江璃的身体在她指尖触碰发丝的瞬间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微微侧过头,主动将更多的银发送入她的指尖,像一只渴望主人抚慰的猛兽。他享受着这微凉的触感和那份失而复得的珍视。
“无妨。” 他轻声道,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释然和满足,仿佛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只要你回来了……这些都值得。” 值得二字,重若千钧。
“傻子!” 她低斥一声,声音却带着浓重的哽咽和再也无法压抑的哭腔。一首强撑的坚强终于彻底崩塌,眼底瞬间蒙上了一层更厚的氤氲水汽,视线变得一片模糊。“谁要你……谁要你撕自己的心!谁要你替我去死!谁要你用命来换!” 积压了百年的恐惧、后怕、心疼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情绪冲击,在这一刻如同压抑到极致的岩浆,轰然喷发!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滚烫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毫无阻碍地滚落下来,砸在两人紧紧交叠的手背上,砸在他染血的、破碎的玄色魔袍上,晕开深色的、带着温度的水痕。
这泪水,比任何控诉和责骂都更具冲击力!
江璃彻底慌了!百年魔尊,面对魔域最凶残的敌人、最险恶的绝境也未曾变色的他,此刻却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他从未见过她流泪!……前世今生,清冷如霜雪的无情道君,此刻却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受尽委屈、恐惧失去的孩子!
“别哭……倾倾,别哭!” 他急切地、带着笨拙的温柔,用那只未染血的手去擦拭她不断滚落的泪水。指尖带着薄茧,触碰到她细腻微凉的脸颊,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擦拭绝世珍宝上的尘埃。他语无伦次,金色的眼瞳里满是心疼、慌乱和巨大的自责,“是我不好!是我混账!我不该吓你!我错了!你别哭……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发誓!我用神魂起誓!我……” 他急切地想要安抚,想要承诺,甚至想要赌咒发誓,只求能止住她的泪水。但所有的语言在慕云倾汹涌的悲伤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慕云倾猛地摇头,泪水更加汹涌决堤。她不再压抑,任由自己埋首在他没有受伤的颈窝。温热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破碎的衣领,灼烫着他的肌肤。她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抓住了失而复得却又险些再次失去的稀世珍宝,身体因无法抑制的哭泣而微微抽动、颤抖。
“江璃……你这个……疯子……”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积压了百年的恐惧与委屈,“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再丢下我一次……你怎么敢……让我再看着你……” 后面的话被更汹涌的呜咽淹没,但那控诉的核心清晰无比——她害怕再次目睹他的死亡,尤其是为她而死!
这带着哭腔的破碎控诉,带起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如同灭世的海啸,瞬间将江璃淹没。他不再试图擦拭她的泪水,而是缓缓地、极其珍重地抬起双臂,小心翼翼地、如同拥抱一件失而复得、脆弱无比的稀世珍宝般,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那个在他颈窝哭泣颤抖的身体,拥入了怀中。
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清冷的、仿佛能涤净一切污秽的淡淡梅香,他闭上眼,深深地呼吸,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热的、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对不起……”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发顶响起,带着无尽的悔意、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对不起,倾倾……是我混账……是我让你担心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 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更安全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不分离。
“我回来了……江璃……我回来了……” 慕云倾埋在他颈窝,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也有着穿透风雨、终于归港的安心与疲惫,“百世轮回……我熬过来了……我的道……成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进他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她的倒影。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足以撼动天地的承诺:
“我能……守护你了,我能完成我的承诺了。”
她说得极其轻微,却如同最重的誓言,狠狠砸在江璃的心上!
他听懂了!她的道不再是绝情绝性、追求太上忘情的无情道,她拥有了力量,是为了守护他!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瓣带着无尽的虔诚、狂喜与失而复得的感恩,如同最郑重的烙印,深深印在她散发着淡淡梅香的发顶。
“嗯。” 他重重地、带着浓重鼻音地应了一声,声音里有哽咽,有巨大的满足,更有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对未来无限的期许。他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我知道。我一首……都知道你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