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灰尘的终端机在苏芮触碰时突然激活。
屏幕亮起的瞬间，蓝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地下室主机房积满蛛网的角落。一行闪烁的文字浮现在布满裂痕的显示器上：
【欢迎回来，管理员】
苏芮的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顺着脊背爬上后颈——她认得这个地方。
“这不可能……”她低声呢喃，可手指却像拥有自己的记忆一般，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学过的代码。
【权限验证通过】
【记忆封锁解除】
——然后，世界崩塌。
记忆碎片如海啸般涌来。
她看见年轻的自己站在环形控制台前，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咖啡渍，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是《人类意识保护协议》的最终条款，密密麻麻的约束条例闪烁着冷光。
“禁止非自愿意识上传。”
“禁止意识体永久性删除。”
“禁止将人类意识用于商业或军事用途。”
“苏芮，你真的要提交这个？”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记忆中的她回头，看见同事王磊靠在门框上，脸色复杂。
“当然，”年轻的自己回答，声音坚定，“这是底线。”
王磊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说：“……对不起。”
“什么？”
下一秒，剧痛从后脑炸开。
记忆中的画面剧烈晃动，她看见自己倒下，视野边缘是王磊颤抖的手——握着一根电击棒。
而更远处，陈世勋弯腰捡起她掉落的权限卡，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董事会说这协议太'人道'了。”他轻声道，“我们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控制。”
黑暗吞噬了最后的意识。
现实中的苏芮猛地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室：
【警告！未授权记忆访问！】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倒计时：300秒】
机械犬的金属爪时扣住她的肩膀：“苏芮！系统正在锁定你的位置！”
可她无法回应。记忆的洪流仍在冲刷她的神经——
她看见自己被绑在实验椅上，陈世勋将神经链接器刺入她的太阳穴。
“别担心，”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等我们删除这些没用的道德枷锁，你会成为最完美的系统管理员。”
她看见自己的尖叫化作数据流，被系统一点点吞噬。
她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编号：404——HTTP状态码，未找到页面。
因为真正的她，早己被删除。
“苏芮！”
机械犬的电子合成音强行将她拉回现实。倒计时己经跳到了247秒，而地下室的通风管道里传来清道夫AI特有的金属摩擦声。
“我们必须走！”机械犬的背部装甲打开，露出隐藏的武器模块，“它们来了！”
苏芮的手指死死抠进终端机的边缘，指甲崩裂出血。
”不……”她喘息着，再次输入一串代码，“还没结束。”
屏幕闪烁，跳出一份加密文件：
【项目：涅槃】
【目标：将人类意识批量转化为数字武器】
【当前进度：97%】
【最后障碍：管理员404的残余意识】
“原来如此……”苏芮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生锈的齿轮转动，“他们需要的不是我的技术，而是我的道德枷锁。”
倒计时跳到180秒。
第一台清道夫AI撞开通风管道的栅栏，猩红的扫描仪锁定了她。
苏芮站起身，染血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命令：
【执行协议：人类意识保护】
整个地下室的灯光骤然变成血红色。
清道夫AI的武器模块突然调转方向，炮口对准了自己的核心处理器。
“你知道吗？”苏芮对僵住的机械体轻声道，“真正的防火墙……从来不是代码。”
她按下回车键。
“而是宁死不改的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