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倾盆不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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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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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骤雨倾盆不见相
作者:
须臾幻念
本章字数:
8114
更新时间:
2025-01-03

“这是最后一次了。”邓易淇将针拔出,“你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康复了,桌上剩下的两盒药你以后每天记得吃,好好享受今晚吧,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她看上去比前几天有些精神,但是我并不是很想回应,这时候应该最后和她说几句话,但是就现在的状态而言,没有心情,也无话可说。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最后沉重叹息了一声:“萧笙和影离每次都会向我问你的情况,我们有时能在花园遇见,他们在据点停留不了多久,已经身心俱疲,你不要怪他们,现在的形势,人人都疲惫不堪。”

我没有回应,平静地注视着已经被我提前收拾好的衣柜。

“没事,不要沮丧,明天之后,你也就能够归队,届时你们之间还可能共事,高兴一点,都是要出院的时候了。”她似乎有些无奈。

我缓缓望向她,决定回应什么,但是斟酌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就在她刚转身离开时,我憋出一句。

“会好的。”

她回头。

“会好起来的,近在眼前了,高兴点。”我有些胡乱说着。

邓易淇轻叹一声,冲我微笑一下,随后快步离开。

看得出来她欣慰很多了。

此时黑色正在窗外蔓延,那些建筑再次又将在昼夜中沉睡,房间内的光线渐暗,但是对我而言,今晚是个不眠夜。

看了一眼床头的表,九点二十。

温馨之家的熄灯时间很早,十点就会集体断电,这算是他们的一个好习惯,毕竟这里也没什么娱乐设施,像以前那样熬夜根本不可能,黑暗中无所事事时只会逐渐睡去,算是保证了每个温馨之家的正常睡眠。

我轻轻下床,穿上鞋,从衣柜里拿出从回民街时就穿在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后,将从温馨之家购买的衣服在衣服里再次整整齐齐摆好,关上衣柜门,将床铺好,将屋子收拾干净,扫一遍,拖一遍,浸湿抹布,细细地将所有桌面墙缝擦干净,做完这一切后,抬头看了一眼表,离熄灯还有十分钟。

屋内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门缝下透过的一片光芒亮的出奇,我坐在桌柜前的椅子上,静静注视着黑暗,虽然这里的夜晚难以看清任何事物,但是在习惯黑暗后,依旧能够从黑暗中看到房间里各个事物的大致轮廓与位置。

深吸一气,缓缓吐出,令想起了那天吴哲军在黑暗中吐出那团烟雾的场景。

我不禁轻笑一声,我竟然还是做了和吴哲军一样的选择,想着那天萧笙口口声声道我走了打断我的腿,若是明天得知了我离开的消息,估计是已经不屑一顾了。

至于影离……

我不知道,据他所说的“很久很久的朋友”,如果离开了,估计会挂念一下吧……

毕竟让人失望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不过我并不在乎,没关系,没了我他们也能少操心一点,邓易淇也能少操心一点,任何纠缠不清的关系,断掉就一清二楚了,只是苦了他们,需要时间来重新陌生,需要回忆来开始憎恨,一个叛徒,一个叛逃者,无论在哪里都不会受欢迎。

那片光芒像是显示戛然而止那般消失,眼前的亮度再暗了一分,我心头有些紧张,但还是拿起腰带,郑重系好,将手上仅剩的六币八字放在桌上时不由得讽刺一笑,似乎真的与那时的吴哲军共情了。

只可惜,他去的是遁返,而我不是去找他,而是在各大教会游历,去见证压迫,去见证痛苦,将那些想要生存下去的教徒送回来,将那些神的谎言戳破。

只因为在众人中我是对未来最没有希望的那一个,所有无望的、所有不被认可的、所有颓废的,都应成为人们创造未来的继往开来道路上的踏脚石。没有价值,便无法生存,便被抛弃,这是社会公平下的真实。

所以我只能踏入众神的领地,无处可去,要么成为诚挚的信徒,要么与众神一同见证黄昏,与那些应该抛弃的,阻碍着的,一同埋没。

推门出去,将提前卸下的钥匙插在门锁上,此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窗外天空那要明亮一点的色泽能够让我认清走廊的空间结构,顺着走廊摸去,来到电梯前,电梯也断电了。

只能继续沿着走廊行走,寻找楼梯,我不知道这是踏入了哪里,空间明显宽敞很多,正要继续前行,远处的墙壁后有些窜动的白光,随后逐渐明亮,显然是有人在巡逻。

我戴上兜帽,安全感顿生,借着手电筒打来的光,我看到了这是一处活动区域,我此时才想起来每次出门遛弯时都能看到一群受伤的病人在这里交谈或是下棋看书,估计是整个温馨之家最为轻松惬意的地方了。

我轻手轻脚地躲到图书借阅处的桌子下面,缩在一起盯着面前的墙壁,只见那片本来漆黑一片的墙壁逐渐变亮,脚步声越发清晰,随后手电在地板上的反光让这面墙的细节在我面前暴露无遗,此时我知道那个巡逻人员已经走到了这个区域,于是减弱呼吸,想象着像修仙的那帮人那样敛藏气息。

手电的光从桌子打在墙壁上,借着墙壁上桌子的投影,我看到我在这阴影中藏的很好,粗糙抹着白漆的墙壁上只有桌子那板板正正的影子,再无其他。

很快手电的光芒移开,脚步缓缓踱着,那人似乎也享受于夜间的这份平静。

我小心翼翼探出头,那人的身影站在我来时的走廊前,正在缓缓向走廊那边走去。

我放轻脚步,屏息凝神,从桌子后面小心绕到了另一头的走廊,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此时只剩下手电反射打过来的灯光。

轻轻长舒一口气,小心向另一边的走廊望去,走廊正中,绿色的“安全出口”字样将那下方深邃的楼梯口直观的反映给我。

坦然走向楼梯口,迈入楼梯口的瞬间,那似乎每个楼梯口都拥有的凉意袭来,微微打个战栗后向下迈步。

楼梯口每一层滞留的绿色标识在这人工地绝对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每一节楼梯的中段都埋没在这至深的漆黑中,但随着在黑暗中每一步的踏实落地,竟有些令人安心。

回旋降落着,在小心翼翼的谨慎中终于到达了一楼,绿光下斑驳的木门厚重的关闭着,正要推门出去,便听到了门外一阵渐强的急促的脚步声。

显然不止一个人,一群人似乎是受到什么指令一般迅速奔跑着,随着脚步声渐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迅速观察四周后,选择藏在一楼向上楼梯的墙根下,虽然能够看到出口,但是借助黑暗的掩护,我觉得我这一身黑不一定真的能够被他们发现。

果然,木门被撞开,一群温馨之家的成员拿着手电筒在楼梯上乱晃着,不过好在没有照到我身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楼上,都匆忙地向上爬去。

“这深更半夜的,他能跑哪去?!”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突然失踪了?我们在院内的安保也没见有可疑人员啊?!”

“快上快上!把这栋楼翻个底朝天!快!”

众人嘈杂且慌乱的动静在楼梯间回荡着,我沉默地从黑暗中走出,自知我不见的情况已经暴露了。

是什么致使我不在房间的情况被人发现了,唯一的安保被我躲过,而据我所知的监控也还没有落实到位,门我也关上了……

啊~想起来了……钥匙……

那个安保人员很可能知道那个房间里住的是我,在发现有人住的房间门外却上了钥匙这一反常现象时,自然事情就暴露了。

真是疏忽,看来得赶快了,不出意外的话,围着这栋楼,随后是整个西部据点,最后是南边城会逐渐封锁,只为寻找我的下落。

顺着木门钻出,向着远处的走廊跑去,跑进大厅,顺便向另一端的走廊瞥了一眼,已经有手电筒的光在晃动,并且电梯也已经供电,若是下楼再慢一点,就很难交代了。

快速推门而出,门外是那讳莫如深的黑暗,在天空的映衬下,我看到了不远处花园中那些树木单调的冠顶,凉气混着迷雾在道路中缓缓涌动着,逆风而行,藏在花园旁一排并不紧密的树干后小跑着,注视着走廊中一束束手电筒的光芒亮起,随后身后的建筑隐约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

呼唤我的声音逐渐此起彼伏,我有些痛心,每跑一步,心中便更多一分对这个地方的对不住,很快来到了院子门口,是和回民街所居住的家时一样的铁栅门。

站在门前,心中的寂凉更甚,翻过这道门,便是整个温馨之家的罪人,即使那个人曾经拯救了温馨之家于灭亡中,但是叛徒永远被人唾弃,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自知世界无法容下你,站在雀跃人群中的格格不入是最好的证明,殷禹烁毫不犹豫的离开也是未来每个人看清你思想的真实时最后的抉择。

长痛不如短痛,在没有让那些在乎的人更加在乎时,将注定的现实摆在他们眼前,自已成为最先离开的那个才是对他们长久关照的感激。

不会有更多所谓羁绊了,那样所有人都会痛苦,将更多应该彼此联系在一起的人们联系在一起,他们才能构筑未来的美好,与我无关,将未来交到没有期望的人的手上,无异于将水递给患有帕金森的人的手上。

铆足劲,踩住交叉的横杠,轻松翻过,落地瞬间,整个西部据点灯光大绽。

不要指望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

迅速沿着当前道路离开,向街道远处更加深沉的黑暗中跑去,与始终笼罩着的迷雾一起,随风席卷到这座城市的未知角落,直到世界再无光亮,耳旁只剩下微风拂地后轻微的沙沙作响。

世界的空旷此时在一人之下就那样清晰的显示出来了,在离开居住两个月的温馨之家后,空城“空”的实际意义此时才深刻体现出来,站在十字路口,踌躇不知该往何处去向。

那些曾经眼中鲜活的事物,现在的破碎和遗弃形成的悲凉此时才真切蔓延着,破碎的街道与建筑诉说着这座城市受到的种种不公,这座城市本质上崩坏的脆弱此时才鲜明降临。

人们聚集之地,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都会令人觉得温馨无比,这座城市的悲怆在人们彼此的慰藉中被忽视着,它的伤口与痛苦没有影响到人们生活的分毫。

收回思绪,判断着方向,通过十字路口处几乎看不清的指示牌辨认出了方向,最快出城的道路是一路西行,刚好到达银株山地,而门神上次说再来时授我法术,看来是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知道我会再回去。

神都是这样吗,对于未发生的事尽在掌握,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尽在陋室中,“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

无奈轻笑一声,感叹神依旧是神,全能者,神也。

不能再过多停留,沿着西行的道路快速跑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警惕着随时拦在道路上的废车,如同第一次进入南边城那般,怎么黑压压的劈头盖脸,就怎么灰溜溜的四散而开,天空那片色泽在道路尽头陡然降临,如同开天辟地那般,世界向两侧裂开,中央那条并不是很明亮但是在黑暗中依旧清晰的光带扩张着。

绕过几辆废车,眼前的道路戛然而止,两侧遮蔽着天空的建筑也因为道路的尽头而止步于此,就像爬山虎再无处可爬后的枝干那样,旁叶也不再生长。

眼前正是夜晚的银株山地,纯粹的白色在夜晚沦为极致的黑暗,流转的云雾也如同墨水在水中缓缓扩散那样缓缓搅动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融为一体,白天时那云里雾里恢宏的立体景象在此时成为单纯的平面,站在这断路尽头,向前迈出最后一步似乎就无法从这面黑暗中回头了。

不已经回不了头了么,还在犹豫什么,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踏入这至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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