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回来是为了救迟家？”
迟靖文余光瞥了一眼迟汐颜身后的魏轻渔，眼中带上了几分轻蔑的讽笑。
“我想知道，在你的计划之中，迟家获救之后，最终还会剩下多少人？”
面对着迟靖文的质问，迟汐颜脸上依然淡然。
“祛除顽疾，需用重法。”
“祓除病灶，方可求存。”
说着，她侧头轻笑。“迟家主，舍弃一部分不必要之物，便可换取迟家的生路，我觉得这是一笔非常合适的买卖？”
“这也是你和陛下的交易内容之一？”迟靖文眉头挑起，他眼色深沉地看着迟汐颜：“这就是你说的合算的买卖？”
“难道不是吗？”迟汐颜反问：“还是说，迟家主有别的更合算的交易？”
迟靖文沉默了一会，片刻之后，他又问道：“我有些好奇。”
“迟汐颜，你舍弃了迟家的血脉，舍弃了迟家的产业，还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给了陛下。”
“最终，又能从陛下那里换回什么？”
“你舍弃了那么多东西，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迟汐颜听言，沉默了一会儿。
这一切值得吗？
当然值得！
迟靖文不会懂。
舍弃一文不值的迟家，能够换取小雪儿的生机，这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加值当的买卖了。
“迟家主。”迟汐颜沉声道。“商品的价值是由交易的双方来估量的。”
“值与不值，是我自己说了算，与迟家主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呵呵……”迟靖文轻笑了两声。“也是，这是你选择的交易，价值当由你来衡量。”
“而且，现在的迟家，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放松了身子，一脸颓丧地靠在椅子上。“想查什么就去查吧，不会有人阻拦你们的。”
迟汐颜有些意外。
再来到迟家之前，她猜想过可能会在迟家遇上阻碍，也猜想过迟靖文的不配合。
但是，她未曾想过迟靖文会是这般摆烂的状态。
迟汐颜问道：“迟家主这是何意？”
迟靖文失笑：“怎么？怀疑我别有用心？”
“放心，我不会阻碍你查案的。”
“毕竟，你回到迟家，是陛下的意思。”
“迟家再怎么样，也不会敢反抗陛下。”
迟汐颜面露狐疑，她转头看了魏轻渔一眼。
魏轻渔冲着她微微点头。
迟汐颜哑然。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迟家主配合了。”
……
迟汐颜和魏轻渔一起离开了迟家主宅，路上无人阻拦。
迟汐颜脸上狐疑之色更甚。
迟靖文的态度十分反常。
放弃抵抗，任人宰割，这不像是迟靖文会做的事情。
“魏大人。”迟汐颜看向魏轻渔。“迟靖文，这是怎么回事？”
魏轻渔轻笑：“你觉得他的态度反常，怀疑其中可能有诈？”
迟汐颜点头。
“迟丫头，你对迟靖文的了解比我要深，应该比我要更容易猜出他的想法啊。”魏轻渔话语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迟靖文在上京城也有属于自己的人脉。”
“朝堂对迟家的处置，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在得知结果之后，却依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你猜这会是为什么？”
迟汐颜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
“迟靖文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若迟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不可能这么淡然。”
“所以，他有底气，就算经历这样的风波，也不会真正动摇迟家的根基？”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
迟汐颜面露不解。“迟家以经营闻名于世，灵宝商会是迟家的产业支柱，若是没了这些，迟便失去了自己根基。”
“上京城那些世家，也不会简单放过送到嘴边的肉的吧？”
魏轻渔听言，无奈摊了摊手。“你若要问我，也不知道。”
“不过……”魏轻渔沉吟了一会儿。
他想到了那天夜里，迟汐颜出逃时北河郡的景象。
神秘的搅局者，突然作乱的狼族妖孽。
还有……那一抹突然出现的强悍气息。
“迟家的秘密，可能比你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迟汐颜哑然。
她忽然感觉，这间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大宅，在此刻变得无比的陌生。
自己明明是迟家的嫡系血脉，家主亲定的大小姐，但是她却从未真正接触过这个家族最深处的秘密。
“别想那么多了。”魏轻渔劝慰道：“记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我们现在的任务，是调查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
“调查合欢魔药的来历。”
“其他的事情，暂时不在我们需要调查的范围之内。”
“若是迟家背后真有其他的秘密，那也不是我们需要烦恼的。”
“别忘记了，我们现在代表着的是陛下。”
迟汐颜听言，眼中带上了一丝异样。
魏轻渔这话的意思是，若是真遇上了什么麻烦事，都可以丢给女帝去解决，不需要她们来烦心。
众所周知，缉妖司是女帝的直属，魏轻渔是女帝的鹰犬。
作为鹰犬，不想着为主子分忧，反而大言不惭地把麻烦事都丢给主子？
“……”
迟汐颜看向魏轻渔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姜晏的忽然拧起了眉头。
陆竹心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异样。“燕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姜晏轻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多虑了。”
“总感觉，好像有人想要给我找事。”
陆竹心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她僵硬地扭了一下脑袋：“给你找事？谁这么大胆啊？”
“嗯？”姜晏眯起了眼睛。“狐妃娘娘这话说的……”
“就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她像一只鬣狗一样，盯着陆竹心的眼睛，然后慢慢凑近。
“还是说？狐妃娘娘其实知道了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燕姑娘，你在说什么啊？”陆竹心目光从姜晏身上移开，瞥向车窗外面。“我完全听不懂呢。”
少女干笑着，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这只小狐狸，还在装？
明明心里门清得很。
姜晏挑了挑眉。
有过前两次调查的经历，她已经完全猜得到。这只小狐狸这一次肯定也会带着她去看那些提前布置好的东西。
就是不知道，这小狐狸到底打算怎么把屎盆子彻底扣在罪月楼的身上了。
哦，对了，还有迟家。
就在姜晏思索间，卫子卿的声音从车窗外面传了进来。
“狐妃妹妹，燕姑娘，接下来我打算去西城，去看看那位狼族公主失踪的地方。”
“我们就在此处分别吧。”
哦，这可是好消息。
碍眼的东西终于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