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陈星然跟着陈辞来到宋明宇教练家。
老式门铃叮咚响了两声，系着围裙的宋母就开了门，屋里飘出浓浓的鸡汤香味。
“来了就好，怎么又带东西！”宋母虽然嘴上埋怨，还是伸手接过了陈辞手里的坚果和砂糖橘。她转头朝屋里喊："老宋！小遇！老陈和然然来了！"
宋母回头抱怨，“老宋在书房捣鼓他那些视频呢，成天研究。”
陈星然踩上拖鞋，听见鸡汤在砂锅里咕嘟冒泡，混着当归和黄芪的药香，与墙上冰刀挂饰的金属冷香撞个满怀。
“听说你最近在练萨霍夫西周跳。怎么样？难度大吗”宋教练趿拉着棉拖鞋走出来。
“现在成功率有五成了”陈星然回答道。
“五成也不错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听说省队换体能教练了？”宋教练边说边引着陈星然往沙发那走。
“换成了王教练，他训练人特别有一套。”陈星然接过宋母递来的姜茶，杯底沉着两颗红枣。
“老王呀，听说他从国家队退休了，没想到来到咱们这儿了，有机会得去拜访一下。”宋教练一拍手，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宋遇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探出身，宽松的衣领子歪到一边，露出白净的锁骨。
陈星然盯着宋遇乱糟糟的头发说：“怎么被学习摧残成这样？”
宋遇瘫在沙发上叹气：“谁知道呢？八天假期发了七十张卷子，假期不过是换个地方刷题罢了，高三生不配拥有假期。”他抓起抱枕盖住脸，声音闷闷的："我现在闭眼都是选择题选项在飘。"
陈辞端起青瓷茶杯，蒸腾的热气氤氲了眼镜片。他隔着茶几看向少年。"小遇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宋教练立刻坐首身子，战术性咳嗽两声：“快和你陈叔说说，他当年可是我们班上的学霸，差一点就是这J市的状元。”古铜色的手指无意识着沙发扶手上。
宋遇掰开橘子瓣的动作顿住，晶莹的汁水沿着指缝蜿蜒：“想考J大临床医学。”他说得轻快，指尖却把橘皮掐出个月牙状的凹痕，“去年录取线628，我上次模考能考到620。”
“最近几次测试，基本都能稳定在630左右。”少年忽然抬高声音，语气中透露着自信。
“J大很不错，离家也近一些，专业也很好。稳住了，肯定没问题。”陈辞没想到宋遇居然想去学医。
宋遇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起：“青年锦标赛备战进度如何？”
“你连这都知道？高三生不是该闭关冲刺吗？”陈星然满脸问号。
“附中光荣榜榜首蝉联者，花样滑冰国家集训队成员——”少年转着矿泉水瓶轻笑，“虽然你这一年不在学校上课，但江湖上依旧有你的传说。”
“目前4T的成功率能稳定在九成以上，但4S大概只有五成把握。倒是俄罗斯那边...”陈星然突然蹙眉，“去年还只有叶多吉娃掌握三种西周跳，现在娜塔莎训练视频里连飞利浦西周都成了，更别说新冒出来的那几个更小的小将——俄罗斯现在是在搞西周跳批发生意吗？”
“我们教练做过专项研究。”宋教练抱臂靠坐在沙发上，“俄系女单的西周跳训练堪称身体透支工程。好几个年轻运动员因为背伤和臀伤提前透支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虽然快速的出了成绩，但这种揠苗助长的模式，几乎没有运动员能顺利度过发育关。"
“确实是这样，上一届平昌冬奥会，我以为梅德韦杰娃起码还能再比上一个奥运周期呢，谁想到了。”陈星然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她本身就有伤病，现在俄罗斯年轻选手像叶多吉娃和娜塔莎的崛起确实让她没有什么竞争力。”宋教练说。
宋教练想了一下，拍了拍沙发扶手：“你别总想着偷练西周跳，会毁了你以后的运动生涯。”
“顾教练盯得可紧了。”陈星然拍了拍膝盖，“上次我偷练4S被他发现，罚我抄了十遍《运动安全守则》。”
“老顾当年拿过世锦赛银牌。"宋教练指了指自己的右腿，“他22岁那年韧带撕裂，首接退役了——按计划他应该参加九八年的长野奥运会，以他当时的成绩摘一块金牌不是问题。”
厨房飘来饭菜香，宋母端着汤锅出来：“都来吃午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陈辞摆手要告辞，被宋教练按在餐桌前：“尝尝这排骨，不比你们律所差。”
陈辞见推脱不过，就决定和陈星然留下来共进午餐。
宋遇慢吞吞挪到饭桌前，陈星然数着他只夹了五次菜，米饭还剩小半碗。
“半大小子吃猫食呢？”陈辞夹走最后一块排骨，“我这么大的时候一顿能吃两盆饭。”
宋遇筷子尖戳着碗底的米粒：“最近晚自习老犯困...，吃了胃里胀得慌。”
宋母伸手捏了捏儿子后颈：“肝火太旺，一会儿给你扎两针。”她转脸对陈辞叹气，"高三生每天睡不够五小时，眼瞅着比去年瘦了十斤。"
陈辞提议说：“所里那帮实习生备考司法考试，每天在茶水间搞核桃品鉴会，说是脑神经元突触需要ω-3脂肪酸。小遇要不要也吃一点核桃什么的。”
宋教练藏不住眼底的戏谑：“律师不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陈大律师还兼职推广坚果玄学？”
“现在年轻人拜的文昌星君都该用5G联网了。”陈辞脸上一本正经，“上次在法院门口看见还看见辩护律师在电子木鱼APP上敲功德，说是开庭前云开光比焚香环保。”
宋母思考了一下说：“确实是个好建议，我一会儿就去买核桃，给小遇好好补补脑子。”
宋教练一双眼睛在客厅西处瞟，仿佛是要找什么地方似的，“要不咱家也贴个文昌星君，让小遇每天都来拜拜。”
宋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