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的回音还在仓库里震荡。
白世平踉跄着后退几步，鲜血从肩膀汩汩涌出，染红了他的长衫。
松本浩二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枪口冒出缕缕青烟。
"帝国培养了你十年，098。"松本的汉语流利得可怕，"就为了让你在最后关头背叛？"
高兴趁机将小玉拉到一堆货箱后面。她的手中还紧握着那张写满公式的薄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松本的视线立刻锁定了她。
"陈小姐，"
他假惺惺地鞠了一躬，"你父亲是个天才，可惜太固执。现在，把配方交出来。"
小玉的嘴唇颤抖着，目光却越过松本，看向摇摇欲坠的白世平。
他的眼神传递着某种讯息，右手悄悄移向手腕上的表。
"别动！"松本厉声喝道，"否则我打碎她的脑袋！"
日本兵的枪口齐刷刷对准小玉。高兴挡在她面前，尽管他手无寸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世平突然笑了："松本，你知道097最后做了什么吗？"
松本的枪口转向他："什么？"
"他在菌株里埋了自毁程序。"白世平的声音越来越弱，"激活密码是..."
松本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是什么？"
白世平的手猛地按在手表上："是音乐！"
小玉福至心灵，突然高声唱起《茉莉花》！她的声音清亮激越，在仓库里回荡。
与此同时，白世平的手表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发出高频声波！
"啊！"
松本和日本兵同时捂住耳朵，痛苦地跪倒在地。
仓库的玻璃窗全部震碎，碎片如雨般落下。松本的眼睛裂开一道缝，鲜血从他的耳孔流出。
"快走！"白世平嘶吼着，将一个小金属管扔给高兴，"声波只能暂时抑制菌株！"
高兴拉起小玉就往侧门冲。身后传来松本疯狂的咆哮："杀了他们！"
枪声再次响起。小玉回头，看见白世平用身体堵住了通道，胸出数朵血花。
他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097和098...永远不负国家..."
南京的雨来得突然而猛烈。高兴和小玉在雨中狂奔，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泪水在小玉脸上流淌。
白世平给的小金属管里是一支装满淡金色液体的玻璃管——己经合成的抗体样本。
"当家的...白世平他..."
"他是卧底。"高兴喘着气说，"真正的爱国者。他哥哥才是叛徒。"
一辆军用卡车停在路边，司机正在检查轮胎。
高兴一个箭步冲上去，用铁棍抵住司机的后背："开车！去机场！"
司机战战兢兢地发动了卡车。
小玉蜷缩在颠簸的车厢里，看着南京城的废墟在雨中模糊。她想起父亲教她弹钢琴时说的话：
"玉儿，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
卡车驶过中央银行大楼。小玉恍惚看见父亲年轻时的身影站在台阶上，对她微笑。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选择牺牲的意义。…
解放区的防空洞己经变成了冰窟，张主任和十几个战士倒在地上，皮肤上结着诡异的冰晶，呼吸微弱。
中央的玻璃容器裂纹遍布，里面的液体几乎漏光，周会计的尸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血色茉莉花纹。
"来不及了..."卫生部的人绝望地说，"抗体培养最少还要20小时..."
高兴掏出那支金属管："用这个！白世平己经合成了一部分！"
专家接过试管，在显微镜下观察后惊呼："活性抗体！虽然量少，但可以复制！快，送到实验室！"
小玉却拉住高兴："声波密码...我父亲留下的..."
高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两人冲向边区广播站，却发现设备己经被冰霜覆盖。
高兴用手机最后的电量激活了白世平手表的残存能量，将声波装置连接到广播喇叭上。
"需要特定的频率..."高兴调试着设备，"528赫兹..."
小玉站到麦克风前，深吸一口气，唱起了《茉莉花》。清澈的歌声通过广播传遍延安，在防空洞中回荡。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奇迹出现了——容器内的血色茉莉花纹开始褪色！周会计尸体上的冰晶逐渐融化，张主任等人的呼吸变得平稳！
"有效！"专家激动地大喊，"菌株活性在下降！"
小玉继续唱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仿佛看见父亲站在人群中，微笑着对她点头。歌声传遍黄土高原，传向远方的战场，像一朵倔强的茉莉，在战火中绽放。
三个月后，解放区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会。
小玉和高兴站在台上，接受首长颁发的奖章。
台下掌声雷动，张主任带头高呼："向我们的英雄致敬！"
高兴突然单膝跪地，从兜里掏出一枚用子弹壳做的戒指："陈小玉同志，愿意和我这个未来人为革命制造下一代吗？"
会场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起哄声。小玉红着脸，却坚定地伸出手："看在你为我挡针的份上...勉强答应吧。"
一天，小玉整理父亲遗物时，在一本旧相册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高兴，穿着那身滑稽的优衣库休闲服，站在2026年的广州茶馆前。
背后的电子屏显示日期：2026年4月12日——他穿越的那天。
最诡异的是，照片背面有一行字："给玉儿的未来丈夫。097留。"
小玉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她冲出窑洞，看见高兴正在菜地里笨拙地除草。阳
光照在他认真的侧脸上，与照片中的样子分毫不差。
"当家的！"她挥舞着照片，"这...这是怎么回事？"
高兴看了看照片，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然："我就说...那天在茶馆，你父亲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你是说...阿爸早就知道你会来？"
高兴搂住她的肩膀，望向远方的山峦："也许阿爹的前世，就是两株茉莉的园丁呐，有些缘分是命中注定的。"
微风拂过，带来淡淡茉莉花香。
在看不见的时空彼岸，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小家碧玉奶茶店"门口，望着橱窗里那张1936年的老照片，微笑着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