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7月,延安的骄阳炙烤着黄土高原。
高兴站在抗大的操场上,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滑落。
他正注视着不远处的陈雪晴,这个"银行家千金"正在指导学生排练一出抗日话剧,她穿着朴素的蓝色列宁装,却依然在人群中熠熠生辉。
"看入迷了?"
小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醋意。
高兴回过神来,笑着揽住妻子的肩膀:
"在想她到底是不是特务。李部长说日军己经向铁路调兵了,证明她确实传递了假情报。"
小玉轻哼一声:"那你盯着人家看那么久?"
"我在观察她的反应,"
高兴压低声音,"按理说,当日军发现上当后,她应该会收到斥责或者新指示。
但她这几天表现得异常平静,这不正常。"
小玉捏了捏高兴的手:"吃午饭去吧,我做了你爱吃的腌笃鲜。"
两人手牵手走向食堂,这亲密的举动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
在延安,高兴和小玉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尤其是他们那段跨越时空的传奇爱情,更被年轻学生们津津乐道。
食堂里,小玉从布包里取出一个陶罐,掀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哪来的鲜笋?"高兴惊讶地问,"这个季节边区应该没有啊。"
小玉神秘地眨眨眼:"昨天去后山检查首播设备时发现的,就几根,全给你炖了。"
高兴心头一暖,正要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好香啊!小玉姐的手艺真让人羡慕。"
陈雪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桌前,手里端着一碗稀粥和半个窝头。
"一起吃点?"小玉客气地邀请。
"不了不了,我就是来请教高兴老师一个问题。"
陈雪晴放下粥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我写的《论战时经济的特点》,想请老师指点。"
高兴接过纸张展开,发现是一篇观点新颖、论据充实的论文。
其中关于"如何利用游击战术开展经济斗争"的部分尤其精彩,显示出作者对军事和经济都有独到见解。
"写得很好,"
高兴由衷赞叹,"不过你对游击战术的理解很专业啊,不像一般文科生。"
陈雪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恢复自然:"家父有位朋友是十九路军的军官,小时候常听他讲打仗的故事。"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件重要的事要报告。"
高兴和小玉对视一眼:"什么事?"
"我发现李健很可疑,"陈雪晴的声音几不可闻,"前天晚上我看见他偷偷翻看经济部的机密文件,还做了笔记。
我本想立刻举报,但又怕冤枉好人..."
小玉的手微微一颤,几滴汤洒在桌上。高兴面不改色:
"你做得对,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怀疑同志。这件事我们会处理,你先别声张。"
陈雪晴点点头,端起粥碗告辞了。高兴注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在转移视线,"
小玉低声说,"明明是她自己传递了假情报,现在想把嫌疑推到李健身上。"
高兴摇摇头:"不一定。如果她是特务,这么做太冒险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真的发现了李健的问题。别忘了,我们也不能确定李健就是清白的。"
小玉皱起眉头:"那我们怎么办?"
"将计就计,"
高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他们在互相咬,我们就给他们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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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经济部会议上,李健正在汇报他设计的"物资流通追踪系统"。
这个系统己经在小范围试用,效果显著,今天要讨论是否在全边区推广。
"...通过这个编码系统,我们可以精确掌握每袋粮食、每箱药品的去向,"
李健指着黑板上的流程图讲解,"即使中间经手人变更,也能追溯到源头。"
会议室里的干部们纷纷点头称赞。
小玉注意到,陈雪晴今天也来旁听了,正坐在角落认真记录。
"有个问题,"
高兴突然发言,"这么详细的物资流动信息如果落入敌特手中,岂不是暴露了我们所有的仓库和运输路线?"
会场一时安静下来。
李健推了推眼镜:"高兴同志考虑得很周到。其实我己经设计了保密方案——关键地点使用代号,只有经手人知道实际位置。"
会议结束后,人们陆续离开。
小玉故意落在最后,果然看见李健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了陈雪晴的笔记本里。
当晚,高兴和小玉向李部长汇报了这一发现。
"有意思,"
李部长摸着下巴,"看来我们的'樱花'们开始内讧了。
我建议加把火——明天你故意在陈雪晴面前透露,说发现李健可能冒用了他人身份。"
高兴眼前一亮:"然后观察她的反应?"
"不仅如此,"
李部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还要给李健创造一个'立功'的机会,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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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高兴"偶遇"了正在树荫下看书的陈雪晴。
"陈同学,关于你反映的李健问题,"
高兴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我们调查发现,他可能不是真正的李健。
北平大学的李健照片与他不符。"
陈雪晴的眼睛瞪大了:"真的吗?那他是..."
"还在调查。对了,这件事绝对保密,连小玉都不知道。"
高兴看了看西周,"我怀疑经纪部里有内鬼,所以只告诉你一个人。"
陈雪晴郑重点头:"我明白!"
高兴刚走远,陈雪晴就匆匆收拾书本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她转身时嘴角浮现的那抹冷笑。
与此同时,小玉正在办公室"无意中"向李健透露一个重要消息:
"明天有一批从苏联来的秘密电台设备将抵达延安,由高兴亲自接收。
这批设备对我们的通讯工作至关重要。"
李健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异彩:"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这是高度机密。"
小玉顿了顿,"其实我有点担心...最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们。"
"您多虑了,"
李健安慰道,"延安的保卫工作很严密。不过..."
他压低声音,"如果发现任何可疑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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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延安城外的山路上,一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前行。
借着月光,可以辨认出是李健。
他熟练地避开巡逻队,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学了三声猫头鹰叫。
洞中走出一个穿农民装的男子,正是之前与陈雪晴接头的特务。
"紧急情报,"
李健急促地说,"明天有一批苏联电台设备将运抵延安,由高兴亲自接收。
这是个夺取设备的好机会。"
特务点点头:"我立刻通知行动组。对了,陈雪晴那边有什么动静?"
"她今天突然问我关于北平大学的细节问题,似乎起了疑心。"
李健的声音带着冷意,"我建议提前除掉她,以免坏事。"
"不行,佐藤大佐特别交代要保住她。她父亲在上海金融界很有影响力,将来大有用处。"
特务递给李健一个小瓶,"这是最新密写药水,下次情报用这个传递。"
两人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悄然退去——正是陈雪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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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高兴刚起床就接到李部长的紧急召见。
"计划有变,"
李部长神色凝重,"昨晚我们的侦察员发现陈雪晴跟踪了李健,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更意外的是..."
他递给高兴一张纸条,"这是陈雪晴今早偷偷塞给门卫,要求转交给你的。"
高兴展开纸条,上面写着:"李健是日本特务,今晚他将带人伏击运送电台的车队。请务必小心。——一个愧疚的人"
"这..."高兴一时语塞,"她是在救我们?"
李部长摇摇头:"太蹊跷了。如果她真是特务,为什么要救我们?
如果不是,之前传递假情报的事又怎么解释?"
"也许她良心发现?"小玉插话道,"或者她与李健不是一伙的?"
"无论如何,今晚的行动照常进行,"李部长果断决定,"但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高兴,你亲自带队,布下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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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一支车队缓缓驶向延安。
高兴坐在头车的副驾驶位置,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当车队行至一处狭窄的山路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埋伏!"司机大喊一声,急踩刹车。
霎时间,枪声大作。高兴迅速跳下车,指挥战士们还击。
交火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健正躲在一块巨石后,用手枪向车队射击。
战斗持续了约十分钟,袭击者见无法得手,开始撤退。
高兴带人追击,却在一片树林中失去了李健的踪迹。
"分头搜!"他命令道。
高兴独自沿着一条小路追去,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转身举枪,却看见陈雪晴站在月光下,脸色苍白。
"高兴老师,快跟我来!"她急切地招手,"我知道李健往哪跑了!"
高兴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上去。两人穿过一片灌木丛,来到一处悬崖边。
李健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
"李健!"高兴厉声喝道,"放下武器!"
李健缓缓转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突然,他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高兴冲上前去,只见悬崖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他自杀了?"陈雪晴颤抖着问。
高兴没有回答,他盯着陈雪晴的侧脸,突然发现她耳后有一道细小的疤痕——位置和形状与上海陈家女儿的那块胎记惊人地相似。
"陈同学,"他轻声问,"你耳朵后面的疤是怎么回事?"
陈雪晴下意识摸了摸耳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小时候被开水烫的。怎么了?"
高兴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今晚的事需要向组织详细汇报。"
回程的路上,高兴的思绪纷乱如麻。
如果陈雪晴真的是陈家女儿,那她为什么要当特务?
如果不是,那块疤痕又为何如此巧合?更重要的是,李健的死太过蹊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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