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的风裹着桂花甜香拂过发梢,顾沉舟的手掌贴在我腰侧,隔着层层锦缎仍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他望着下方灯火通明的京城,喉结滚动:“记得第一次带你入宫时,满朝文武都当我们是叛臣贼子。”他的声音发涩,染血的往事似乎还在眼前,“如今却要接受嘉奖。”
我转身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抚过他眉骨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时你说,清者自清。”他的睫毛轻颤,桃花眼里映着漫天星辰,“现在,天下人都知道,顾沉舟和苏晚晴是守护太平的英雄。”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丝落在我的手背上。
“又逞强!”我慌忙掏出帕子为他擦拭,泪水却不受控地涌出,“大夫明明说要静养百日......”他却笑着将我拽进怀里,下巴蹭着我的发顶:“看到百姓安居乐业,这点伤算什么?”他的声音混着夜风,“而且,有你在身边,什么痛都能忍。”
三日后的早朝,金銮殿的钟声震得人耳膜发颤。顾沉舟换上崭新的玄色蟒袍,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那是皇室归还的顾家信物。我握着他的手踏入殿门,感受到他掌心细密的汗珠。“别怕。”我低声说,“这次,我们是站在阳光下。”
皇帝展开明黄色的圣旨时,满朝文武齐刷刷跪下。“顾沉舟护国有功,赐世袭镇国公之位,食邑万户;苏晚晴巾帼不让须眉,特封一品忠义夫人,与国公同享尊荣......”宣读声在殿内回荡,顾沉舟的身体微微发僵,我知道,他想起了父亲背负叛国罪名的那些岁月。
“谢陛下隆恩!”我们同时叩首。起身时,顾沉舟的手稳稳扶住我,目光扫过台下或敬畏或嫉恨的眼神。御史大夫出列谏言:“陛下,顾沉舟既有前朝血脉,又手握重权,恐生祸端......”话音未落,顾沉舟己解下腰间玉带掷在地上。
“臣从未觊觎皇位!”他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这些日子,我与晚晴亲眼见过百姓流离失所,见过忠良含冤而死。若为了权力,何苦在雪龙谷九死一生?何苦在皇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他的手突然紧紧握住我的,“这爵位、这荣耀,臣只愿换陛下一句承诺——善待百姓,远离奸佞!”
殿内鸦雀无声。皇帝起身走下台阶,亲手扶起我们:“朕定不负二位所托!”他的目光扫过顾沉舟染血的绷带,“镇国公伤势未愈,即日起可暂回江南休养,待痊愈后再议国事。”
离开京城那日,长街万人空巷。百姓们捧着桃花、米酒,哭着喊着要为我们送行。顾沉舟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望着人群,眼眶通红:“晚晴,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这笑容,比任何嘉奖都珍贵。”
我靠在他肩头,感受着马车的颠簸。灰猫阿砚己经痊愈,此刻正蜷在顾沉舟腿上打盹,尾巴时不时扫过我的手背。白璃和江枫骑着马跟在车旁,白璃抹着眼泪大喊:“苏姐姐,到了江南记得给我们写信!”江枫则晃着酒坛:“顾大哥,桃花酿管够!”
三个月后,江南的桃花开得正盛。我们的宅子临水而建,院墙上爬满青藤。顾沉舟每日清晨在桃花树下练剑,剑穗上系着我亲手绣的鸳鸯。午后,他会靠在摇椅上看书,我则在一旁刺绣,偶尔抬头,总能撞上他温柔的目光。
“在绣什么?”他放下书卷,走过来将我圈在怀里。我举起绣帕,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两个孩童放风筝的图案:“给我们的孩子。”话音未落,他的呼吸骤然急促,滚烫的唇落在我的脖颈:“晚晴,你是说......”
我红着脸点头,他突然抱起我转圈,笑声惊飞了满树桃花。阿砚“喵呜”一声窜上屋顶,不满地看着主人的失态。顾沉舟将我轻轻放在石桌上,额头抵着我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在太平盛世里长大。”他的声音里满是憧憬,“再也不用经历我们受过的苦。”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我伸手描摹着他的轮廓。曾经,我们在血雨腥风中挣扎求生;如今,终于能在这温柔的时光里,静待新生命的降临。而江湖与朝堂上,顾沉舟和苏晚晴的故事,仍在被无数人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