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沪市浸在浓稠的灰蓝色里,林栖梧坐在律所落地窗前,修长指尖着威士忌杯壁。冰与酒交融的水珠顺着她冷白的腕骨滑落,在黑色真丝衬衫上洇出深色痕迹,像极了那些被她撕碎的婚姻里渗出的血。作为业界赫赫有名的 "婚姻终结者",她总能在法庭上用最温柔的语调,将豪门恩怨切割成最锋利的碎片。
"林律师。" 低沉的男声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撞进耳膜。来人立在磨砂玻璃外,深灰色西装肩头洇着雨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灼热如炙。他推门时带起的风掀动她桌角的卷宗,鸢尾花图案的名片轻飘飘落在威士忌杯旁 —— 裴沉霄,裴氏集团私生子。
林栖梧垂眸看着他无名指上崭新的婚戒,铂金材质缠绕着细密藤蔓,与三日前财经新闻里报道的,裴家大小姐裴明姝定制的全球限量款别无二致。"裴先生想咨询婚前协议?" 她转动钢笔,在档案夹上写下日期,"据我所知,您和裴小姐的婚礼还有三个月。"
裴沉霄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意味。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露出琥珀色的瞳孔:"我要裴明姝净身出户。" 他倾身向前,雪松混着硝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听说林律师专拆豪门姻缘,不知能否让这场婚礼变成葬礼?"
接下来的日子里,裴沉霄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律所。有时是讨论证据链,有时是模拟庭审,更多时候,他只是倚在她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她在谈判桌上将对方律师逼至死角。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他突然按住她敲击键盘的手:"你每次赢了官司,眼睛都会亮得惊人。" 他的拇指着她腕间的淡青色血管,"像荒原上燃烧的野火。"
档案室的白炽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林栖梧踮脚取高处的案卷时,后腰突然贴上温热的胸膛。裴沉霄伸手越过她头顶拿下文件,袖口的冷香将她彻底笼罩:"林律师总说自己铁石心肠。" 他的唇擦过她泛红的耳垂,"可为什么我吻你时,你会颤抖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那个雨夜,裴沉霄将她抵在律所的落地窗前。霓虹灯光透过雨幕在他背上投下细碎光斑,林栖梧抚摸着他肩胛骨处狰狞的旧疤 —— 那是他被裴家接回前,在地下拳击场留下的印记。"跟我走。" 他的声音混着的暗哑,"去冰岛看极光,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
月光顺着他汗湿的脊背蜿蜒而下,林栖梧望着窗外流转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白天裴明姝打来的电话。那位娇生惯养的裴家千金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林律师,求你帮帮我...... 他根本不爱我......" 此刻裴沉霄的吻落在她心口,将所有犹豫都灼烧成灰烬。
婚礼前夜,裴沉霄将一枚素银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金属还带着他的体温:"等这场闹剧结束,我们就去领证。"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然而庭审当日,当裴明姝在证人席上声泪俱下地控诉裴沉霄的 "背叛" 时,林栖梧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会议室骤然响起男人沙哑的恳求:"阿梧,别管这场官司...... 我们现在就走......" 裴沉霄不可置信地转头,琥珀色眼眸里翻涌着惊怒与绝望。
"这是为了胜诉。" 林栖梧将财产分割协议推到他面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感情会影响专业判断,裴先生应该明白。" 她看着他颤抖着签完名字,那枚铂金婚戒被他狠狠甩在地上,藤蔓纹路在阳光下扭曲成刺目的形状。
三天后的黄昏,林栖梧在律所顶楼找到了裴沉霄。他倚着生锈的护栏,领带松散地挂在脖颈,露出大片青紫的吻痕 —— 那是昨夜她在他锁骨间留下的印记。"原来你早就和裴明姝串通好了。" 他笑着举起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她与裴明姝的通话录音,"我的好律师,我的未婚妻,联手给我设了个好局。"
林栖梧的高跟鞋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裴家需要一个完美继承人,而你,只会成为污点。" 她伸手去拉他,却被他避开。
裴沉霄张开双臂,身后是雾蒙蒙的黄浦江:"阿梧,你说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坠落的瞬间,那枚素银戒指从他指间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弧线。
三个月后,林栖梧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了裴沉霄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冰岛极光的照片,最后一页写着:"原来真心是最廉价的筹码。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在那个梅雨季,从未推开你律所的门。"
如今她的办公桌上,永远摆着一支枯萎的鸢尾花。每当夜雨敲打玻璃,她仿佛又看见裴沉霄倚在窗边对她笑,琥珀色眼眸里盛满星光:"阿梧,你笑起来真好看。" 而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亮那道消失在雾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