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在颤动。第13具颅骨的眼眶处卡着枚铂金戒指，内圈刻着"W&X 0817"——这正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结婚纪念戒。冷冻柜白雾漫上解剖台时，她听到自己颈椎发出僵硬的咔嗒声。
"温老师，痕检科送来的物证。"实习生小林推开门，怀里抱着青花瓷骨灰坛，"在死者胃里发现的。"
温昭用镊子夹起坛中暗红颗粒，放大镜下的玫瑰花瓣标本突然渗出鲜血。这不是普通干燥花，而是用特殊药剂处理过的人体组织。她猛地掀开冷藏柜，十三具尸体脚踝处的玫瑰纹身在白炽灯下连成荆棘图案。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号码传来段视频：戴着金丝雀面具的男人正在烹煮心脏，背景音是她每晚睡前必听的法医公开课。当镜头扫过料理台，温昭看见琉璃罐里泡着的左眼球——瞳孔处有和她如出一辙的虹膜裂纹。
倒带七十二小时
刑侦队长推开解剖室时，温昭正用3D扫描仪复原第西具颅骨。男人下颌骨有处陈旧性骨折，与二十年前"玫瑰连环杀人案"受害者特征完全吻合。而那个凶手，正是她追捕十年未果的生父温峤。
"新案子。"队长扔来密封袋，里面是沾着脑浆的芭蕾舞鞋，"死者是市歌舞团首席，凶案现场...有点特别。"
城南废弃歌剧院弥漫着腐烂的甜香。温昭踏进舞台中央的玻璃花房，看到死者被吊灯钢索贯穿咽喉，摆成《天鹅湖》的经典造型。更诡异的是，尸体腐烂程度显示死亡超过两周，但足尖鞋上的血迹却是新鲜的。
"温度。"温昭突然触碰恒温控制器，"凶手在21℃环境豢养尸体，这是最适宜玫瑰绽放的温度。"她剥开死者胸口的衣料，皮肤下凸起的血管纹路竟是活体栽培的玫瑰根系。
勘查灯扫过二楼包厢时，温昭瞥见望远镜反光。等她冲上螺旋楼梯，只拾到半支雪松味的香烟——和她昨夜在酒吧邂逅的画家谢临身上的味道，分毫不差。
标本室心跳
温昭在证物室待到凌晨三点。当她用紫外线灯照射第八具尸体的耻骨时，突然发现微雕的乐谱。五线谱上的音符连接起来，竟是母亲最爱唱的苏州评弹《白蛇传》。
"原来温小姐喜欢这个调子。"
谢临倚在门框上抛着手术刀，月光为他侧脸镀上银边。他今夜没戴惯常的银丝眼镜，瞳孔里晃着解剖台冷光，像藏着口吞吃星子的深井。
温昭的解剖刀抵在他喉结："你怎么进来的？"
"来送赔罪礼。"谢临握住她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昨天弄脏了你的手套。"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崩开，露出锁骨下新鲜的抓痕——与第三具尸体指甲缝里的皮屑位置完全吻合。
温昭的膝盖顶在他胯骨时，谢临突然闷哼出声。这声喘息让她想起昨夜酒吧洗手间，他把她困在隔间用油画笔描摹颈动脉的模样。松节油混着血腥气萦绕在鼻尖，此刻他指尖正她后腰的枪茧。
"温法医在查令尊的案子？"谢临的犬齿擦过她耳垂，"我见过他哦，在巴黎圣母院的玫瑰花窗下面。"他摊开掌心，正是温峤失踪当天戴的百达翡丽怀表。
暗房显影
温昭在暗室冲洗现场照片时，谢临的唇膏印在了显影液里。那抹朱红顺着她脊线游走，停在第七节脊椎的玫瑰胎记上："你这里...比尸体上的纹身还美。"
"再动就给你做颅骨穿孔。"温昭将定影液泼在他膝头，"为什么接近我？"
谢临的银发扫过她锁骨，从风衣口袋掏出个天鹅绒盒子。黑丝绒上躺着的不是戒指，而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婴儿牙齿："温峤让我转交的生日礼物。"
温昭踹翻洗片台时，谢临正用手术刀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血痕，他捏着带血的果肉喂到她嘴边："你父亲说，你七岁那年用这把刀解剖过麻雀。"刀刃反光里，温昭看到自己瞳孔缩成针尖——这正是她深埋多年的童年阴影。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谢临突然抱起她翻出窗户。他胸腔震动的声音混着夜风灌进耳膜："小心点，我的新娘。"
最终解剖
温昭将第13具颅骨的鼻骨放入建模仪时，防弹玻璃突然降下。解剖台自动播放《婚礼进行曲》，她摸到后颈的微型注射器——这是今早谢临"帮忙"系丝巾时留下的。
冰柜门缓缓升起，三层玫瑰蛋糕上插着人体骨骼做的蜡烛。谢临戴着温峤的面具出场，手中捧着的正是母亲的头颅标本："昭昭，这是岳母送我们的新婚贺礼。"
温昭的解剖刀刺进他肩膀时，谢临笑着按下遥控器。十三具尸体腹中的玫瑰同时绽放，组成巨大的血色喜字。他摘下面具吻她颤抖的睫毛，嘴角淌下的血染红了头纱："我为你准备了七年聘礼...喜欢这个人体花园吗？"
当特警破门而入，温昭正握着谢临的手将蛋糕刀插入心脏。他最后在她掌心写的不是告白，而是埋尸地坐标——那里冻着二十年前失踪的温峤，以及谢临从十岁开始，为她制作的999具颅骨玫瑰。
真相显影
三个月后，温昭在谢临的加密日记里看到这段话：
【2003.8.17
今天在少管所见到了小月亮。她隔着玻璃描摹我的掌纹，根本不知道我掐死那只麻雀时多兴奋。管教说她是温峤的女儿，真有趣，杀人魔的血脉不该相互吸引吗？】
日记本夹着张泛黄照片：七岁的温昭正在福利院画画，身后阴影里站着的少年，瞳孔是浑浊的灰绿色——正是如今戴着美瞳的谢临。
解剖刀当啷落地，温昭终于明白那些尸体为何都缺少无名指骨。她颤抖着打开保险柜，里面摆着枚钻戒，戒托是用十三具尸体指骨熔铸的玫瑰，花蕊处嵌着母亲失踪的眼角膜切片。
窗外又开始下雨，温昭把谢临的骨灰掺进玫瑰培养土。当第一朵黑玫瑰绽放时，她听到尸检报告被风吹动的声音——最后一页法医签字处，谢临早就替她写好了"未亡人：温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