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凌晨三点的急诊室走廊终于安静下来，王苑看着镜子里映出一张疲惫的脸。王苑拿出手机查看，是女儿章子轩几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妈，我睡了，你别太累。" 附带一个小熊贴纸。王苑嘴角向上扬起。
早上推开家门时，晨光正从纱窗漏进来，在玄关织出一片模糊的金斑。
王苑习惯性看了眼挂钟，7点十五分，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此时的女儿己经去上学了。
女儿的房间门虚掩着，忽然听见细微的动静 —— 是平板锁屏的提示音。
推开房门，书桌上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摊开着，平板倒扣着，边缘露出聊天界面的蓝光，像一只警惕的眼睛。
王苑的指尖触到平板时，心跳突然漏掉半拍。微信界面停留在一个叫 "三班后花园" 的群聊，最新消息来自 "咚咚锵"："章子轩的妈是个臭护士，怪不得她浑身都是药水味，恶心死了。" 配图是张拼接图，女儿的脸被 P 在呕吐物上，周围缀满绿色的恶心表情包。
胃里翻涌起酸涩的胆汁。王苑踉跄着扶住书桌，目光扫过聊天记录：上周三，"咚咚锵" 说 "章子轩装什么清高，不就是靠卖惨骗老师同情"；前天半夜，群里有人发 "谁有她手机号？我想给她点外卖恶心她"；最新的消息是凌晨一点零七分，"明天穿裙子来学校啊，让大家看看你的丑腿"，后面跟着一串刺耳的笑声表情。
平板从掌心滑落，"砰" 的一声砸在地板上。王苑蹲下身，手指颤抖着去捡。
她想起上周家长会，班主任说子轩 "懂事得让人心疼"，那时她还骄傲地笑，现在才明白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重量。
这一白天王苑都过的浑浑噩噩的。
晚上，王苑早早的做好了晚饭，六点五十，楼梯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迅速抹了把眼角，换上平常的笑容。
"妈？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章子轩的声音带着意外的雀跃，书包带子上的玩偶挂件晃出细碎的光。
少女的校服洗得发白，领口却整齐地别着一枚小熊胸针，是去年生日王苑送的。
"想给我亲爱的小公主做顿爱心餐啊。" 王苑伸手去理女儿的刘海，却在触到发丝时顿住 —— 发梢有几缕不自然的枯黄，像是被反复拉扯过的痕迹。
子轩后退半步，笑着躲开："妈，我都初中生了，还小公主呢。"
这顿晚餐餐吃得格外安静。王苑安静的看着女儿开心的吃着晚饭。
晚饭后子轩主动的承担了刷碗的任务，王苑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么懂事的女儿，内心更加的愧疚。
“妈，碗我刷完了，我回房间复习了。”
王苑开口挽留住子轩“你过来陪妈妈坐坐。”
子轩走过去坐在了王苑的旁边，“怎么了，妈妈？”
王苑看着自己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开口问，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王苑深呼吸了一下，忽然开口："子轩，在学校...... 有没有什么想和妈妈说的？"
章子轩的手指紧紧攥紧，指节泛白："妈，你...... 是不是看了我的平板？"
王苑看着女儿的脸，那上面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此刻却绷得像张即将断裂的弓。
她想起自己刚做护士那年，被患者家属辱骂时，也是这样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王苑的声音哽咽了，她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点了点头。
看见妈妈的样子，子轩拉起来王苑的手。
"那个女生......" 王苑开口，却发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她为什么这么做？"
章子轩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碗"因为上次数学考试，我没给她抄答案。"
"后来她就说我是 ' 老师的间谍 '，一开始只是传纸条骂我，后来......" 声音突然哽住，像被掐断的琴弦。
王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上个月值夜班时，子轩打电话说 "没事，就是有点感冒"，现在才明白那沙哑的嗓音不是因为感冒，而是哭哑的。那些她以为的 "懂事"，原来都是孩子独自吞咽的苦水。
"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这句话像块滚烫的炭，烫得舌尖发疼。章子轩猛地抬头，眼里有泪光在打转："你每天下班都那么累，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
少女的肩膀微微发抖，"而且...... 你那么忙，说了又能怎样呢？"
这句话像把锋利的刀，剖开了王苑心里最不敢触碰的地方。她想起无数个凌晨回家时，女儿己经睡下，书桌上留着温好的牛奶；想起家长会永远是最后一个到，连子轩换了新同桌都不知道；想起上周女儿说 "妈，我们班今天去春游了"，她却只来得及嗯一声，就又接到医院的电话。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铁锈味的苦涩。王苑绕过餐桌，轻轻抱住女儿单薄的肩膀。
章子轩先是僵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把头埋在母亲颈间，像小时候受了委屈那样。
“妈妈，你别难过，我不怕他们。妈妈，你不用为我伤心，我自己能解决。”
“妈，你能相信我吗？”子轩眼神坚定的看着王苑。
“妈妈信你，妈妈不信谁也会相信你的。”
“那么妈妈这件事先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看着子轩坚定的眼神。王苑点了点头。“好，妈妈同意你先自己解决。但是你记住，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子轩上前抱住王苑，头枕的王苑的肩膀上。让她无比的开心。妈妈相信她，妈妈会做她的后盾。
等到子轩睡着以后，王苑拿起了女儿的手机。打开她的微信。看着那个孩子给子轩发来了侮辱的话语。王苑一篇一篇的截着屏。
随着截屏的增加，王苑的心里越来越沉。
她想帮助自己的女儿，但是她感觉自己像一条缺了水的鱼一样无能为力。
她忽然想起昨天路过的那个牌子，"女子互助社"。也许，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