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云皇都之北,有一山名“凌虚”,山中白云缭绕,松涛如海。
凌虚山上,立有一座传承三百余年的文道重地——太清书院。
此院原为王朝太学之外的私学之宗,由大儒荀清子亲手创立,历代弟子非官即儒,文道之声响彻列国。太清书院不归朝廷节制,却可参与朝廷策问,每年开春更有“群贤试辩”,一较高下,赢者名震天下。
而今日,这太清书院内,却正掀起一场暗涌。
——
“大师兄可听说了吗?王太保之子‘王也’,被王贲一掌打得命悬一线,如今活过来了!”
书院一座石亭之中,几名身着儒衫的学子围坐谈论,神情各异。
“那个整日混迹风月之地的纨绔?”一人冷笑,“他活过来便罢了,别再来太清丢人现眼。”
“这你就不知了。”有人神秘一笑,“听说那王也醒来后大变样,口诵大儒诗文,谈经论道,连王浩然都说他‘如脱胎换骨’。”
“笑话!”亭中最年长的青年放下茶盏,冷声道:“王也天资愚钝,十年读书如牛反刍,今日若真能‘大变’,只怕是妖邪所迷,哪能如此荒唐?”
他是太清书院现任大师兄梁成礼,才学超群,心高气傲,自视文道天骄。
——
而此刻的王也,正随王浩然乘车而至书院山门。
他站在石阶前,仰望山门匾额上“太清”二字,心中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肃穆之感。
“太清书院……”王也喃喃道:“便是这世间儒道的重地了吗?”
王浩然凝视着他,道:“我年少时便求学于此,十载寒窗,一朝封侯。”
“你今日既己痛改前非,我自当为你开路。但太清之中,藏龙卧虎,若你真要立于文道之巅,光靠父荫不成,还需你自己争气。”
王也点头:“孩儿明白。今生既觉醒于此,就要以文立道,以道扶世。”
王浩然大喜,挥手道:“好!你自己去吧,为父就送到此处。”
——
王也迈步上阶,心中却在暗暗翻涌。
在前世的书香门第中,他博览群书,胸藏万卷,却无奈时代浮躁,文学如鸡肋,终老一生,无人问津。
今生虽入高武世界,却恰恰给了他“以文证道、以笔破天”的机会。
“这一次,文人不再只是舞文弄墨的书呆子……我要让这天下,见识到真正文道的锋芒!”
他走入山门之时,一阵风起云涌。门中设有“气脉感应碑”,凡入书院者,气息波动皆会显现高低。
只听一声震响——
“文气八寸!”
一众弟子哗然。
“怎么可能!他入院竟有八寸文气?这岂非初入之时便堪比学长?”
“文气八寸,在我太清书院近三年无人达标!”
“他不是那个纨绔子弟吗?”
震动声中,一位身着深青儒袍的长者缓步走来,正是太清书院副山长,号称“文评第一笔”的齐阳子。
他眯起眼看了王也半晌,忽而道:“你是……王浩然之子?”
王也行礼,平静应道:“正是。字正儒。”
齐阳子微微一怔,忽而笑道:“你这气息……不似浪荡儿,倒更像是读书三十年的人。”
王也朗声回道:“人非草木,孰能无过。既己悔改,当以寸心立乾坤!”
齐阳子眸中亮起一缕光芒:“好气魄,好气魄……今日之后,太清山中,怕要添一场风雷了。”
——
未时,文堂内。
新入弟子皆需在“开笔礼”中当众论道,口吐成文,方能得册立名。
而今日,偏偏又是书院三月一次的“大讲坛”,群师列坐,弟子满堂。
齐阳子忽然开口道:“今日有新弟子入院,便请他一试——王也,前来开笔!”
此言一出,哗然再起。
梁成礼目光中露出锋芒:“好你个王也,让我看看你这‘脱胎换骨’,是否真有三分本事。”
王也登坛而立,执笔在手。
台下窃窃私语,或嗤笑,或冷观。
而他却神色自若,胸中文气如潮,一步步凝聚。
他沉声朗诵——
“文起高武,以道服人;
墨染苍生,浩气长存。
凡我儒生,当不畏权贵,不屈武威,
执一笔之锋芒,扶社稷之根魂!”
一字一句,如晨钟暮鼓,惊醒满堂。
一瞬间,堂上文气激荡,琅琅若钟。
文碑之上,光芒大盛,竟显出一尺文气!
齐阳子目光如电,脱口道:“文气一尺,此乃天资之极!”
梁成礼身躯一震,手中茶盏砰然落地。
王也,站在讲坛之上,目光如炬,如风雷初起。
而他心中,却只是默默低语:
——“这一世,文道当起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