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土剑的嗡鸣与蛇信嘶嘶声在深渊中绞成死亡二重奏。盲眼巨蛇的青铜鳞片刮过岩壁，火星在黑暗里溅出惨绿光痕。陈乾后撤半步踏在栈道边缘，朽木在他靴底发出不祥的呻吟。腥风扑面时他猛地矮身，蛇颅擦着发梢撞进岩壁，碎石暴雨般砸落。“上栈道！”他反手将林晚甩向悬空的青铜链，自己却被蛇尾扫中肋部，骨裂声被水银涛声吞没。
林晚抓住锈链的瞬间，整段栈道轰然坍塌。她悬在深渊之上，下方水银海翻涌的银浪里浮沉着森白骨骸。巨蛇的鳞片突然高频震颤，声波震得林晚耳孔渗血——它正用侧线感知猎物方位！陈乾咳着血将分土剑插进岩缝，剑身震动的频率竟与蛇鳞共振。巨蛇困惑般昂首时，他掏出土制燃烧瓶砸向蛇眼。火焰在鳞片爆开的刹那，陈乾看见鳞隙间蠕动的青黑菌丝。
“它的伤！”林晚在锁链上嘶喊。巨蛇颈侧有道旧伤，青铜弩箭的残杆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陈乾借分土剑的弹力腾空扑去，指尖刚触到箭杆，蛇尾己如钢鞭抽来。千钧一发之际，爆破筒呼啸着撞上蛇尾，铝热剂的白焰瞬间熔穿鳞甲！
“抓紧！”炸雷般的吼声从头顶传来。军用速降绳套住林晚腰肢，迷彩服壮汉单臂拽着她上升。岩架上的探照灯刺破黑暗，照亮他左颊的弹疤和肩上扛的火焰喷射器。“雷岳！”林晚认出父亲考古队的护卫兵。雷岳的喷火枪再次咆哮，火龙逼退昂首的巨蛇，陈乾趁机拔出弩箭——箭杆带出大股银色血液，泼在岩壁上竟蚀出蜂窝状孔洞！
巨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嚎，伤口处钻出更多菌丝修补创面。陈乾将弩箭掷向雷岳：“水银血！避开腐蚀！”雷岳凌空接箭插入腰带，甩出第二根绳索：“荡过来！”陈乾在蛇颅撞来的瞬间蹬壁飞荡，分土剑顺势劈进蛇颈旧伤。银血喷溅中，剑刃传来斩断骨节的脆响，蛇头轰然砸进水银河，溅起的汞浪瞬间吞没三具浮尸。
探照灯光圈里，金算盘正用匕首撬栈道铜板。“鎏金的！全是钱啊！”他癫狂地刮削铜锈。雷岳的军靴碾住他手腕：“再碰机关，老子把你扔下去喂蛇！”金算盘谄笑着缩回手，袖口却滑落半片蛇鳞。林晚的检测仪突然嗡鸣，屏幕跳出辐射警告：“水银蒸汽含氡-222，浓度超标西百倍！”她急拆备用滤罐分给众人，金算盘却把自己的滤罐塞给背包：“发财要紧，老子憋气！”
陈乾的剑尖挑起蛇尸旁的青铜腰牌。牌面阴刻的“匠籍癸七九”让他瞳孔骤缩——这正是祖父在葬匠沟失踪时的编号！腰牌背面黏着块蜡封密简，刮开露出帛书：“荧惑非星，九幽有目。蒙毅将军以三千锐士饲之，唯吾携钥遁...”落款处画着扭曲的傩面图腾。雷岳突然指向深渊对岸：“有光！”
水银河彼岸，十二尊青铜傩面嵌在岩壁，眼洞中流转着幽绿磷火。面庞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汞雾中浮动，最下方的蛇发傩面嘴角滴落粘稠黑液，正与密道里腐蚀砖石的物质相同。“傩祭密道，”林晚的呼吸在面罩里凝成白霜，“父亲说这是方士沟通幽冥的通道。”她翻出拓片比对，蛇发傩面额头的星图缺了角：“需要补全摇光位——就是俑兵体内的玉琮碎片！”
金算盘突然扑向雷岳的背包：“玉琮给我！”争夺中背包坠向深渊，陈乾飞身扑救时傩面眼洞磷火暴涨。整面岩壁浮现全息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是个锁孔。“钥匙是分土剑！”林晚惊呼。陈乾剑尖插入星位的刹那，岩壁内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十二傩面齐转，蛇发傩面的嘴裂开成门洞，腥风裹着菌丝喷涌而出！
雷岳的喷火枪封住洞口，烈焰里菌丝发出万千人声的惨嚎。金算盘趁机钻进门内，手电光映亮壁上血色铭文：“傩道通幽，生人退避”。他突然踢到个硬物——白玉雕琢的巫祝杖滚落脚边，杖头镶嵌的鸽血红宝石在火光中流动如血。“我的了！”他狂笑着塞进怀里，杖底却牵出透明菌丝，蛇般缠上他手腕。
密道深处传来编钟轻鸣。林晚的辐射检测仪数值骤降：“声波在净化空气！”她循声前行，壁画在探照灯下显现：方士戴蛇发傩面起舞，身后水银池里浮起晶石巨眼。陈乾的剑鞘突然敲响地面：“砖下有空洞。”撬开青砖，暗格里躺着青铜匣，匣面星图与玉佩纹路完全吻合。开匣瞬间，机括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密道顶部降下无数青铜铃，铃舌竟是淬毒骨针！
“踏我的脚印！”陈乾分土剑点地疾行。剑尖每次触地都迸发蓝光，地面随之亮起秦篆“宫商角徵羽”五音标记。雷岳掩护林晚紧随其后，金算盘抱头鼠窜时被骨针擦过耳廓，黑血立刻涌出。“救我...”他嘶嚎着抓住雷岳裤脚。雷岳回身拽他的刹那，金算包怀里滚出巫祝杖，红宝石撞上青铜铃——
“轰！”
音浪如巨锤砸中众人。陈乾在耳鸣中看见幻象：祖父陈三水在葬匠沟被黑雾吞噬，嘶吼着“快走！”；林晚的父亲在实验室被晶石光束贯穿头颅；雷岳的战友在爆破坑道里被活埋...金算盘突然癫狂大笑，抓起巫祝杖捅向林晚后心：“献祭你就能拿宝藏了！”
陈乾的剑锋格开骨杖，红宝石却在撞击中碎裂。菌丝从宝石内部炸开，金算盘整条右臂瞬间爬满青黑脉络。他惨叫着滚进侧道，菌丝如活物将他拖入黑暗。余音消散时，密道尽头浮现双鱼青铜门，门缝渗出林晚在研究所见过的“太岁-7号”粘液。
“门后有东西在呼吸。”雷岳的声呐仪显示热源轮廓：三米高，类人形，心跳频率低如冬眠巨熊。陈乾的剑尖抵住门缝，挑出半片腐烂的傩戏彩衣。“是父亲探险队的制服...”林晚颤抖的手指抚过织物编号。陈三水的日记在她脑海闪过：“傩面噬魂，黄泉开门”——那扇门后，九幽之眼或许正凝视着他们。
水银海的涛声在脚下轰鸣，巫祝杖的红宝石碎片在黑暗里渗出最后一丝血光。陈乾抹去剑刃沾染的菌丝粘液，分土剑的嗡鸣与门后低沉的呼吸渐趋同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