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凶物叩门
西安鬼街的夜雾裹着青铜锈的腥气钻进鼻腔，陈乾的指腹擦过兽面纹佩的凹槽，冰凉的玉石下蛰伏着某种躁动。玉佩在煤油灯下突然发烫，烫得他指骨发麻。“荧惑守心，九幽门开”八个阴刻篆文渗出血丝般的暗光，摊主老疤咧嘴露出金牙：“陈老板识货！骊山北麓老坑的玩意儿，沾着地脉龙气呢！”买主赵老三急不可耐抓过玉佩往怀里揣，指尖刚触到兽目纹，他浑身猛地痉挛，喉咙挤出嗬嗬怪响。灯光骤暗，墙上人影疯狂扭动——赵老三的影子上竟叠着个无头轮廓！“俑…俑活了！”他嘶嚎着抠烂自己脸颊，血肉翻卷处渗出青黑粘液。灯影摇晃间陈乾右眼刺痛，视野掠过金光，清晰照见玉佩腾起的黑气毒蛇般钻入赵老三七窍。
祖宅桐木门栓咔哒落下，陈乾后背抵住门板喘息。锁骨下方淡金血管网隐隐发烫，像烙铁在皮下游走。他掀开东墙暗格，油布包裹的紫檀木匣泛着尸蜡黄。祖父陈三水民国三十七年的日记被血迹晕开：“葬匠沟下有活物…黑雾噬人，石俑睁眼…”末页潦草地图上标着扭曲的“九幽门”，旁边照片里溃烂的脊背爬满青黑血管网。“阴咒入髓，三代而绝。”朱砂批注的最后一笔拖出血痕。陈乾扯开衣领，铜镜里锁骨下的淡金纹路与祖父如出一辙。案头分土剑突然嗡鸣，剑尖首指骊山。
省考古研究所冷光灯下，林晚的镊子夹起沾血玉佩碎片。电子显微镜里汞珠嵌满纹路，质谱仪却跳出异常峰值。“未知有机化合物，结构类神经毒素。”她喃喃道。屏幕调出父亲林正风失踪前的加密档案，一组分子结构图与玉佩成分重叠。标注“太岁-7号样本”的文件夹刺目猩红。父亲最后一条讯息在脑海炸开：“骊山有活俑，九幽门开则大凶！”她抓起车钥匙冲出，挡风玻璃上霓虹灯流淌成血河，导航终点锁定回民街深处——陈氏古玩店的坐标幽幽闪烁。
艾草烟缠绕分土剑，剑脊陨铁纹路在烟火中流动如活物。院门轰然炸裂，三个黑影裹寒风扑入。刀疤脸匕首首刺咽喉：“玉佩交出来！”陈乾旋身避开，剑刃格挡溅起蓝火。“什么鬼东西？”刀疤脸虎口崩裂惊呼。混乱中车灯劈开雨幕，林晚推门急喊：“别动手！化合物会诱发癫狂——”匕首毒蛇般转向她喉间，陈乾剑锋横扫逼退攻势，拽人撞进里屋。多宝槅后砖墙翻转，追兵撞门巨响里林晚举起手机，玉佩拓片占满屏幕：“我能解九幽门！合作还是等死？”
密道阴寒水汽渗进骨髓。陈乾剑尖挑开蛛网，青砖残留的拖拽状血痕首指骊山北麓。林晚手电光骤停墙角——几滴青黑粘液正嘶嘶腐蚀砖石。“赵老三脸上的东西。”陈乾剑眉紧锁。试管刮取样本时检测仪红灯狂闪：“厌氧古菌，代谢物含致幻生物碱。”父亲笔记影印件在冷光下展开，同样粘液旁批注触目惊心：“傩祭坑渗出物，触者自残。”黑暗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声，陈乾猛将林晚扯到身后。分土剑嗡鸣所指处，砖缝钻出头发丝细的黑气，蛇群般游入黑暗甬道。
陈乾的靴底碾过黏腻青苔，分土剑在黑暗中划出幽蓝弧光。剑尖突然停滞在半空，前方三米处的地面塌陷出黑沉沉洞口，腐臭气息混着水银味翻涌上来。“排水渠改的暗道，”他剑鞘敲击洞缘青砖，“秦匠营的标记。”砖缝里嵌着半枚陶制腰牌，阴刻的“匠”字被血垢糊住半边。林晚的镊子刚触及腰牌，整块砖石突然向内坍陷，碎石坠落的回响在深渊里层层荡开。
“退！”陈乾扯着林晚衣领暴退，原先站立处刺出七根青铜矛，矛尖滴落的黑水在砖面蚀出白烟。手电光扫过矛柄，篆文在绿锈间狰狞如爪：“擅闯者饲九幽”。林晚忽然蹲身，指尖抹过矛柄凹槽里的褐色结块：“是血。氧化铁含量证明来自活体，但DNA检测显示...”检测仪屏幕跳出乱码，她脸色倏地惨白，“样本细胞正在增殖！”
洞窟深处传来碎石滚落声。陈乾剑锋翻转刺向声源，金属交击的锐响震得虎口发麻。黑暗中浮现两点幽绿磷火，一具覆甲武士俑拖着断腿爬出阴影，胸腔起伏发出风箱般的嗬嗬声。甲片缝隙渗出青黑菌丝，每爬一步就有锈屑簌簌掉落。“活俑实体...”林晚的呼吸喷在陈乾颈后，“父亲笔记第七页记载过，这是守陵儡的初代试验体！”
武士俑的头盔突然裂开，露出半张腐烂的人脸。下颌骨开合间喷出黑雾，陈乾旋身将林晚压倒在地。黑雾擦着后背掠过，身后砖墙瞬间覆满蠕动的霉斑。分土剑嗡鸣着刺入俑兵颈甲缝隙，剑刃传来刮骨般的滞涩感。黑血喷溅处，俑兵胸腔内传出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机械臂却仍掐向林晚咽喉。陈乾暴喝蹬碎俑兵膝甲，青铜构件崩裂飞溅。俑兵倒地刹那，腹腔猛地炸开，数十条菌丝触手缠住陈乾脚踝！
林晚的解剖刀划破菌丝，粘液溅上手臂立刻灼出红痕。她忍痛将酒精瓶砸向菌丝根部，火焰腾起的瞬间，菌丝发出婴儿般的尖啸。焦臭烟雾中，陈乾的剑尖挑开俑兵胸甲——齿轮组中央卡着半块玉琮，琮面刻满星斗图谱。“北斗第七星摇光位偏移，”林晚沾血的手指划过玉琮裂痕，“这是开启地宫外层的星钥！”
砖墙后方传来沉重机括声。陈乾剑柄猛砸星钥嵌入的凹槽，墙体应声翻转。门后豁然展开巨大的殉葬坑，森白骸骨堆积成山，中央石台跪坐着无头巫祝俑，双手机械性地将水银舀进陶碗。金算盘的狂笑从骨堆后传来：“发财了兄弟们！俑手里捧的是鎏金碗！”他扑向石台的瞬间，巫祝俑脖颈断口突然喷射毒针。惨叫声里，陈乾的分土剑己斩断金算盘背包带，浸透毒液的背包坠入骸骨深处，瞬间腾起绿色火焰。
“血祭机关。”陈乾划开掌心按向陶碗。鲜血混入水银的刹那，碗底浮出三棱青铜钥。林晚突然按住他手腕：“碗沿刻着‘匠籍七百，魂铸玄门’，这些骸骨是...”话音未落，整座骨山剧烈震颤，无数青黑菌丝从骨缝钻出，在空中交织成巨网向他们罩下！
陈乾的剑光劈开菌网缺口，拽着林晚冲向青铜门。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门缝溢出的水银蒸汽灼得皮肤刺痛。重门隆隆开启，深渊下传来鳞片刮擦岩壁的声响，盲眼巨蛇的腥气己扑面而来。林晚背包里的晶石探测器突然尖鸣，指针死死钉向深渊：“下面有强能量源——是九幽核心！”
巨蛇的青铜色鳞片在探照灯下反射寒光，分土剑的嗡鸣与蛇信嘶嘶声在深渊中交织。陈乾将林晚推上摇摇欲坠的青铜栈道，自己转身迎向黑暗中升起的蛇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