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青铜门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涨落，陈乾的剑尖抵住门缝，腐坏的傩戏彩衣碎片裹着青黑粘液滑落。雷岳的声呐仪屏幕跳动血红光点：门后三米高的类人热源正缓缓站起，心跳频率从每分钟两下暴增至三十下！林晚背包里的辐射值骤然归零——某种力场屏蔽了所有探测波。“退后！”陈乾拽着她撞向侧壁，青铜门轰然外凸，门板浮现数十个拳印，金属呻吟声里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
金算盘的惨嚎突然刺破黑暗。只见他被菌丝倒吊在拱顶，右臂完全化作青黑色藤蔓状肢体，巫祝杖的红宝石嵌进掌心，随脉搏明灭。“救我...脑子里有声音...”他眼球凸起血丝，藤蔓手臂猛地抽向雷岳。喷火枪的烈焰舔舐菌丝，焦臭味中竟蒸腾出彩色雾气。林晚的检测仪疯狂报警：“雾含二甲基色胺！致幻浓度致死量！”
幻象如潮水吞没众人。陈乾看见祖父在葬匠沟被青黑藤蔓穿刺胸腔；雷岳重演战友被塌方活埋的窒息时刻；林晚则困在父亲实验室——晶石光束正烧灼她的视网膜。金算盘藤臂趁机卷住林晚脚踝，菌丝顺裤管向上攀爬：“陪我...当守陵儡...”陈乾的分土剑斩落藤蔓，断口喷出的银血溅上林晚小腿，皮肤瞬间灼起水泡。
“水银血！”林晚忍痛翻滚避开后续攻击。雷岳的爆破筒己塞进金算盘菌丝丛生的口腔：“闭眼！”轰响中碎肉混着青铜屑西溅，拱顶坍落堵死青铜门。烟尘里半颗红宝石滚到陈乾脚边，内里菌丝蜷缩如濒死毒蛇。
密道在爆炸中显出新路径。塌方露出的岩洞刻满星斗图，北斗摇光位镶着玉琮残片——正是武士俑体内缺失那角！林晚嵌合玉琮的刹那，整面星图流动辉光，岩壁无声滑开。浓烈腐臭扑面而来，探照灯照见足球场大的殉葬坑：数千具尸骸呈放射状倒伏，中央石台跪坐无头巫祝俑，陶碗中水银映着穹顶荧光矿石，诡谲如冥河。
“秦刑徒墓群，”林晚的镊子翻动骸骨颈部的铁钳，“‘城旦’刑具，修陵罪囚专用。”她突然僵住——某具骸骨指骨紧攥的竹简上，赫然是她父亲笔迹：“九幽门开处，荧惑即地目。徐福以童男女精血饲地目，得晶髓三升...”残简被陈乾抽走时，骸骨眼眶突然钻出菌丝，蛇般缠向他手腕！
分土剑斩断菌丝，断须在剑刃上滋滋冒烟。“活性比密道强十倍，”林晚的试管收集着菌液，“厌氧代谢速率异常，像被...”话音未落，整座尸山剧烈震颤。青黑粘液从骨缝泉涌而出，在半空汇聚成巨浪拍下！雷岳的铝热剂炸弹炸开粘液浪墙，火焰却反被吞噬。陈乾剑尖挑起竹简甩进火中，简上晶粉遇火爆燃，蓝焰瞬间逼退粘液。
“黑眚！”林晚嘶声喊道，“《汉书》载‘黑眚现则大疫’，父亲说这是地宫厌氧菌的共生聚合体！”黑浪退至石台，巫祝俑无头的脖颈突然喷出粘液柱，菌丝在其中凝结成眼球状器官，瞳孔首指陈乾。
陈乾的剑鞘猛击陶碗。水银泼溅的刹那，黑眚巨眼痛苦扭曲。他划破掌心将血滴入陶碗，血汞交融时碗底浮起三棱青铜钥。骸骨堆里突然伸出数十只菌丝缠绕的手，抓住钥匙往尸山深处拖拽！“雷管！”雷岳的吼声被黑眚的尖啸淹没。爆破冲击波掀飞骸骨，钥匙在空中被陈乾咬住，齿尖瞬间灼起水泡。
石台底部露出锁孔。钥匙插入旋转时，巫祝俑的陶碗咔哒裂开，碗底晶石碎片刺得人睁不开眼。整座石台沉降，露出向下的青铜旋梯。黑眚在旋梯口凝聚成巨大人脸，口型竟是林晚父亲的模样：“回头...”
旋梯的青铜阶覆盖着滑腻菌毯。林晚的解剖刀刮取样本时，刀刃竟被菌丝蚀出锯齿。“代谢酸液PH值0.7，强腐蚀性！”她话音未落，雷岳的军靴底己冒起青烟。陈乾分土剑插进菌毯搅动，剑身嗡鸣引动菌丝退潮般收缩，露出阶面阴刻的星图：“它在畏惧陨铁频率！”
旋梯尽头是环形墓室。九具青铜棺呈九宫格排列，棺盖刻着八卦符号。金算盘的背包带挂在乾位棺椁的睚眦门环上，菌血在棺盖拖出长长污迹。“贪财不要命。”雷岳冷笑。林晚却凝视棺椁纹路：“秦代太卜属的九宫葬仪，生门在...”她指尖划过震位棺椁，“雷动万物生，这里！”
震位棺盖刚推开缝隙，黑雾喷涌而出。雾中浮现金算盘的脸：“一起当守陵儡...”菌丝藤蔓缠向林晚脖颈！陈乾的剑锋斩断藤蔓，黑雾里却伸出更多肢体。雷岳的喷火枪扫射时，乾位棺椁突然炸裂，尸蛾群如黑云卷来。鳞粉沾上火焰瞬间爆燃，火浪吞没了金算盘的菌丝躯体。
“走离位！”陈乾踹开震位棺椁挡火。林晚扑向离位棺椁，棺盖火纹在火光中流转如活物。她按动棺侧朱雀眼珠，棺底暗格弹开，露出玉雕日晷。晷针影子斜指巽位棺群，陈乾踏影疾行，所过之处菌毯嘶嘶消退。
巽位棺阵中央，无卦石棺渗出鲜血。开棺刹那血腥气冲得人作呕——棺内堆满童尸，心口皆插着青铜漏斗，漏斗末端连接晶石管。林晚的镊子夹起管底残渣：“DNA检测...是徐福东渡带走的童男女！”棺壁突然翻转，将三人甩进竖井！
失重感持续数秒后，他们坠入黏腻的菌丝网。陈乾剑光撕破菌网，眼前豁然展开地下暗河。河水泛着荧光，河面浮满尸骸。对岸岩壁嵌着甲骨文巨门，门缝滴落的黑液在河中凝成胶状物。雷岳的声呐显示河深不足一米，但辐射值爆表。“蹚过去？”林晚犹豫间，陈乾的分土剑突然脱手坠河——剑柄系绳被菌丝切断！
剑身沉入荧光河的刹那，河水沸腾如熔银。骸骨纷纷立起，眼窝燃起磷火。最近的浮尸抓住林晚脚踝，腐烂指骨抠进她的防护靴。河对岸的甲骨巨门缓缓开启，门内伸出覆盖青铜鳞片的巨爪，爪心晶石瞳孔锁定陈乾。
分土剑在河底发出悠长嗡鸣，荧光河水随声波震荡起落。陈乾锁骨下的金纹骤然灼亮，暗河波涛在他眼中分解成频率图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