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此刻深深体会到,真正令人崩溃的,并非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灵上的折磨与煎熬——那种眼看就要熬到头、仿佛希望近在咫尺,却始终差那么一点的绝望。这一点,或许是咫尺天涯,又或许是遥遥无期。就像那些房奴,买房前满怀憧憬,买房后却只能掰着指头度日;若是再疯狂些,甚至可能押上全部身家,最终落得一场空,连曾经的拼搏都化为泡影。
但现在她需要思考的是——她笔下每个字都将被那个男人审视。写,还是不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选择题本身就像楚临渊精心设计的刑具——继续创作就要忍受他审视的目光,停笔却会被空虚逼疯。
当然要写!与其在日复一日的"调教"中逐渐丧失自我,不如在文字里构筑秘密堡垒。这些天她己见识过楚临渊的手段,那种将人慢慢驯化的恐怖耐心,比任何暴力都令人胆寒。
柳如烟扯出一个冷笑。写!当然要写!既然逃不出金丝笼,至少要在笼子里刻下反抗的记号。这些文字是她最后的阵地,哪怕每个标点符号都要被恶魔过目,也好过在驯化中彻底迷失。
她翻开新的一页,笔尖狠狠划破纸张。楚临渊永远不会明白,真正的囚禁从不是铁链的长度,而是连思想都被驯服时,灵魂的彻底死亡。
水性笔悬在便签本上方,墨水沾在纸上晕开成黑色的旋涡。柳如烟盯着那团不断扩散的阴影,仿佛看见自己正在坠入楚临渊精心设计的文字陷阱。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房间里只剩床头一盏昏黄的灯,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囚笼的形状。
"第三章,赌你会不会爱上我。"她写下标题时,水性笔尖划破纸面。这细微的撕裂声让她想起前世撕毁劳动合同的瞬间——那时以为是最糟的结局,现在想来竟是自由的绝响。
手腕上的锁链随着书写动作轻轻作响,像在为她的创作打节拍。柳如烟突然笑了,多讽刺啊,连这种反抗都要在镣铐的伴奏下进行。
走廊传来脚步声,柳如烟立刻翻到前一页,那里画满了看似无聊的向日葵。当女仆推门送宵夜时,她正用笔给花瓣添上笑脸,仿佛只是个消磨时间的金丝雀。首到房门再次关闭,她才从床垫下抽出真正的稿纸,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只有她自己才懂的代码——她用自己才能看懂的字体伪装日记,语句里藏着逃跑路线图。
"你倒是聪明。"脑海中突然响起楚临渊的冷笑。柳如烟猛地合上本子,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袍。这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比实质的监视更令人崩溃,就像你永远不知道监控摄像头装在哪个角落。
她转而开始在脑中构思剧情。这个无形的创作空间或许是最后的自由之地——在那里,她可以让主角用餐刀刺穿反派的心脏,用吊灯砸开防弹玻璃,甚至策反女仆组成反抗军。这些无法落笔的狂想,成了支撑精神的秘密食粮。
月光透过纱帘时,柳如烟发现自己竟写满了七页纸。那些经过自我审查的文字像被阉割的兽,温顺地趴在烫金纸面上。但字里行间偶尔蹦出的错别字,连起来却是"顶楼花房有监控死角"的密文。这种文字游戏带来的微小叛逆,竟比昨晚的黑松露牛排更让她感到饱足。
当楚临渊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柳如烟迅速将稿纸摊开在阳光下。墨迹未干的段落里,"富豪"正跪在"女警"面前忏悔。就让恶魔以为这是幼稚的意淫吧,她心想。真正的越狱计划,早己用只有她这个“宅男”才懂的二进制玩笑,藏在了对甜点摆盘的描写里。
笔尖再次提起时,柳如烟感到一种奇特的解脱。这场创作就像戴着镣铐跳舞,每个动作都受限,却也因此有了更尖锐的美感。或许正如那些房奴在月供单上画的星星,她也在用文字搭建海市蜃楼——明知是幻影,却能让灵魂暂时逃离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