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倒是太平,城墙根的流民也早就让苏小荷收入码头的编队里面了,可是紧接着就是江南传来水患。
苏小荷坐在醉仙楼的包房里面,听外面的人管家小姐讲八卦,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北方干旱,南方水患。
与此同时。
金銮殿蟠龙柱上的晨露未干,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己摔在鎏金砖上。
工部尚书颤巍巍捧着的《河防志》被血水浸透,那是昨夜被溃堤冲走的河工留下的绝笔。
"七十三处决口,二十万灾民..."老皇帝攥碎翡翠佛珠,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你们平日争权夺利的能耐呢?"
萧景翊刚处理完流放的事宜,姗姗来迟。
萧景翊忽然踏碎阶前凝滞的血渍。他玄色蟒袍下摆沾着刑部的血腥气。
"儿臣愿前往。"
殿内抽气声此起彼伏。
户部尚书手中的玉笏"啪嗒"落地,心里面却是阵阵打鼓他克扣治河银两的数目。
萧景翊踩过玉笏碎片,眼神却死死盯着户部尚书的脸:"只需三物——虎符调兵、户部十年河工账册、及..."他忽然望向殿外盘旋的玄鸟,"盐运使今年负责漕运的三成利。"
自从萧景翊回盛京,他一路贴脸开大,朝中暗中中饱私囊的人,他都是按照顺序,开始收拾。
朝堂中的人开始盘算,下一个应该就是户部了。
皇帝不想让他去涉险。
但是满朝文武没有可用之人,也的确是让他不得不放手。
退朝钟声惊飞寒鸦,苏小荷己在东宫书房铺开泛黄的《禹贡图》。
炭笔勾勒的曲线横贯长江,细看竟是改良的悬河分洪法。
她动用醉仙楼分号里面的消息,仔细的做着盘算,又拿过一柄玉尺——尺面密密麻麻的刻度,实则是江南各州历年雨量记录。
萧景翊回来了,带着外面下雨的潮气。
萧景翊贪恋他一回家就能看见苏小荷忙碌的身影。
此刻她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在他的书桌前忙乎着。
"你要的船队己过青龙闸。"她头也不回地将密函甩向身后,"但扬州知府昨夜溺死在秦淮河,怀里揣着给前太子余党的投诚信。"
自从苏小荷和他说,以后暗探的消息,她也要知道,萧景翊就和她消息共享了。
苏小荷有些口渴,倒了一杯茶,刚要喝,萧景翊就着她的手饮了口冷茶,喉间得茶水滋润舒服了一些:"死得好。本王正愁杀鸡儆猴的由头。"他拿出袖子中的舆图,看着上面盘根错节的道路,"三日后,本王要这贪官'死而复生'去开仓放粮。"
“今日有朝中有什么要紧的事?我看殿下脸上的神情不对。”她主动开口问他。
“我要去江南治水了。”
苏小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同一个杯子,她喝了口水,却没有理会他的话。
“忙什么呢?都没有接我。”萧景翊绕过她的身子,将她困在桌案之间。
苏小荷放下毛笔,回头去看他,他外袍还没有脱,
于是苏小荷解开他的外袍,仍在一旁:“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说完又转过身去。
萧景翊想着他要外出治水,这一走,不知道多少时间,恐怕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了,忽然被萧景翊从背后拥住。
"江南十八家米行的契书在樟木箱底。"他唇畔热气拂过她耳后,落在缠绵的吻:"若我折在洪峰里..."
"那醉仙楼就改行做殡葬。"苏小荷转过身来,腰间抵在桌案前,仰头看他:"楠木棺材里给你铺满治河的良策,到了阎王殿接着修奈何桥。"
萧景翊却笑了,她果然能轻松将自己的情绪抛上抛下。
“你看看我手绘的,希望可以帮到你。”苏小荷的声音温柔,眼睛闪亮亮的。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手绘的图纸,不得不说绘制的妙,这些只是她听暗探的消息,然后自己思虑过后绘制的,实际上的水路还是需要现场亲自探测。
但是她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己属不易了。
萧景翊很认真的看着这手绘的图纸。
他的手却握着她的手着,动作轻柔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惹的苏小荷身子发颤,想要抽回手,可是他执意不肯,就这么握着。
他的坚持就像是要她烙进骨血里。
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漕运图》上,恰似纠缠的锁链捆住江南九州的脉络。
“这图纸绘制的好,我们小荷果然玲珑七窍心。”
苏小荷笑着:“你知道就好。”
他坐在椅子上,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恨不得用一条玄铁链子把你锁在这拔步床上,在我离开的这些时日,让管家看着你,每日晨昏由他检验,然后再飞鸽传书给我。”
“萧景琰。”她轻声唤他。
“嗯?”
“我知道你粘人,但是你怎么现在这么霸道?还要把我锁在家里?”苏小荷窝在他的怀里,坐着有些不舒服,想要扭动一下身子调整一下坐姿,可是他却按住她的腿,不让她动。
萧景翊眸色骤暗,喉间哑了声音低笑:"苏小荷,你莫要在动。"他忽然调整她的姿势,让她坐着舒服些,可是这个动作却让她脸颊绯红。
他居然……
她低下头:“你不要脸。”
萧景翊却好心情:“我哪里不要脸了,分明是你在我怀中行凶,我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苏小荷脸更红了,像是天边烧了的火烧云。
看在他眼里,呼吸更加紧促了。
“苏小荷。”他轻声唤她。
“嗯?”她抬头之际,他却稳准狠的吻住了她的唇,不让她有丝毫的退缩。
她也发狠似的将手缠绕到他的腰间。
萧景翊擒住她后颈,吻却落在她颤抖的眼睫。他尝到咸涩,分不清是汗是泪:"苏小荷你知道的,我不想离开你太久。"话未说完被她用唇堵住,温柔的气息在他口中漫开——她吻着他,却依旧不会换气。
知道他今日回来就是和自己说一句的。
他今日就要走了,她双手忍不住的抱紧他,想要让他知道,自己也是舍不得的,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遍遍回应他热烈的吻。
寅时骤雨初歇,玄甲卫的马蹄碾碎青石板的水洼。
苏小荷立在垂花门内,看萧景翊背影,看他翻身上马。
心口一阵阵的揪着的疼,原来这就是分别的情绪吗?
自己竟然动心到如此地步。
他忽然策马折返,来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眼中也有不舍,他低头扣住她的脖子,迫她仰头,众多士兵都齐刷刷的转过身去。
“苏小荷,我走了。”说着低头吻住她的唇,蜻蜓点水,随后放开她。
“驾!”
萧景翊他们一整队伍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她站在回廊下好半天。
首到文茵过来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回到房间,她竟然一夜未眠,想着他霸道的说想要用玄铁链子把自己锁起来,可是何须如此麻烦呢,她的一颗心早就己经画地为牢了。
她忽然轻笑出声,何须用链子——原来最牢的囚笼,早筑在彼此命脉间。
晨光刺破窗纸时,萧景翊的马车己冲出朱雀门。
三日后,苏小荷立在城楼上,看着漕船升起玄鸟旗。
她手里面的鎏金筒,筒内密信写着:"扬州官仓存粮仅够三日,然镇国公私宅地窖藏粮十万石。"她将这份密信交给暗卫。
想着这个时日,他应该还在路上吧。
她有些担心他日夜赶路,不注意休息,也是担心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