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紧紧握住那微微发烫的红绸,仿佛它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她的目光紧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那无尽的黑暗看到黑影的身影。然而,寒风如刀,卷着细雪无情地扑打在她的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寒冷让她猛地回过神来。
她深知时间紧迫,不能有丝毫耽搁。于是,她查找白天留下的痕迹,跟着路线毫不犹豫地贴着游廊的朱漆立柱,如疾风般疾驰而去。她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那声音在寂静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她来到了书房前。那扇雕花窗棂果然如她所料,微微虚掩着。窗棂缝隙里渗出的龙涎香混着墨味,她小心翼翼地将红绸缠绕在指尖,然后轻轻地拨开那层薄薄的窗纸。
书房内,十八扇湘妃竹屏风将空间分割成明暗交错的格阵。沈知意猫腰避过洒在青砖上的月光,目光扫过书案东侧的鎏金狻猊香薰,香薰底座的缠枝纹与白日里错开了半寸。她蹲下身,指甲扣住香薰边缘暗纹,将之前准备的钥匙拿出,插入暗格里,“咔哒”檀木暗格应声弹开,蓝绸封面的《玄枢要略》静静躺在丝绒衬布里。
翻开扉页的瞬间,沈知意的瞳孔猛地收缩。泛黄宣纸上,本该标注朝廷的西北戍边粮饷供给方,赫然写着"东陵国商队"。字迹边缘晕染的朱砂格外刺目,她颤抖着翻过几页,夹在其中的密信残片飘落:"...顾氏余孽,斩草除根..."墨痕未干的字迹与记忆中父亲临终前用血写下的"东陵"二字重叠,她险些碰倒案上的青瓷笔洗。
就在这时,廊下传来积雪碾碎的声响。沈知意浑身血液凝固,迅速撕下裙裾包裹书卷,藏进贴身衣袋。雕花门外的烛火骤然亮起,陆衡修长的身影映在槅扇上,腰间螭龙玉佩随着步伐轻晃。
陆衡进门后观察书房内的设备,目光扫视着书房里的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呼~”窗柩因为风突然变大而发出来“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切都如往常那样,可越这样如常,越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见陆衡两步并做一步走向床边,眼睛扫过书桌上的物品,香薰静静的伫立在那里,随着窗柩中的风将想做吹到陆衡的鼻尖,陆衡突然想起,出门前将门窗关好的,怎么会虚掩着呢,书房的香薰似乎也挪了位置,沈知意躲在屏风后,攥着红绸的手满是冷汗,看着对方指尖抚过《玄枢要略》原本摆放的位置。
陆衡突然冷笑一声,猛地抽出书架暗格。沈知意的心提到嗓子眼,暗格里露出的密信边角,与她怀中《玄枢要略》的靛蓝封皮颜色相同!就在陆衡即将翻开密信的刹那,院外突然传来侍卫高呼:"大人!西角门发现可疑脚印!”陆衡动作一顿,鎏金护甲重重叩在案上:"备马。"
陆衡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外。沈知意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身体软绵绵地贴着冰凉的墙壁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地上。
首到此时,她才感觉到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湿漉漉的一片,让人浑身发冷。窗外,夜枭突然发出了三声凄厉的啼鸣,这是阿梨与她约定好的撤离信号。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像一只狸猫一样,轻盈地跃出屏风,红绸如蛇一般缠住房梁。
她借着这股惯性,猛地冲破窗户,如飞鸟一般轻盈地落在雪地上。落地的瞬间,她足尖轻点积雪,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朝着后山狂奔而去。
沈府栖梧阁内,春桃攥着铜铃的手还在发抖。听见院墙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慌忙推开窗,正看见沈知意翻墙而入。月光下,自家小姐的夜行衣己被划破,发间还沾着枯枝败叶,却死死护着怀中用油布裹着的卷宗。
"小姐!"春桃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沈知意,"您受伤了!"
春桃惊呼声中,沈知意这才注意到掌心不知何时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她却恍若未觉,目光死死盯着怀中的密信,那上面半只玄鸟图腾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陆府书房内,陆衡的脸色比案上的碎瓷还要阴沉。他盯着大开的窗柩,瞳孔猛地收缩,袖口下的手青筋暴起,"啪"地一声将卷宗甩在案上:"去查,今夜所有进出府的人!""可是大人,西角门守卫说并未见..."
"蠢货!"陆衡猛地掀翻书案,笔墨纸砚轰然落地,"定是从后山密道潜入!即刻封锁..."
一刻钟后,"大人,所有进出府的记录都查过了,没有可疑之人。"暗卫统领单膝跪地,额间沁出冷汗,"后山密道也仔细搜查过,只发现些零星脚印,己经被雪覆盖..."
"废物!"陆衡猛地将红绸甩在地上,鎏金砚台被扫落,在青砖上砸出刺耳的声响,"连个毛贼都抓不住,我养你们何用?"他转身望向窗外,雪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尤其是书房和暗阁。另外,去查查最近与陆府有往来的世家,看有没有可疑动向。"
突然看到窗柩边有一抹艳丽的红,他走过去拿起窗边的半截红绸,指尖反复,突然冷笑一声:"能避开暗卫,又熟知书房布局...看来是有备而来。"而陆衡冷静下来后,开始思索。他突然想到,那半截红绸上的暗纹似曾相识,像是某个世家的标记。他立刻唤来谋士,让其去查这暗纹的来历。“不管是谁,敢在我陆府撒野,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陆衡握紧拳头,眼中满是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