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响过,阮柔的寝殿内烛火摇曳。青雀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药碗,看着主子苍白的脸色,心中满是担忧。
"把药搁着吧。"阮柔倚在榻上,声音虚弱却透着狠厉,"今日衡郎罚跪,不过是敲山震虎。"她伸手抚过鬓边凌乱的发丝,想起白日里陆衡冷冽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碧桃的事,断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青雀连忙点头:"夫人放心,知晓内情的人,奴婢都己处置妥当。只是...沈小姐那边..."
"沈知意?"阮柔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寒光,"靖安侯府长女,生得像极了顾氏,又擅讨好长辈,留着始终是个隐患。"她抓起枕边的鎏金护甲,在掌心反复,"明去打听清楚,她平日里都与何人往来,有什么喜好。"
"那我们接下来..."
"衡郎既然敲打我,我便收敛些。"阮柔冷笑一声,"但后院之主,我绝不会拱手让人。沈知意若是安分守己便罢,若是敢动什么心思..."她握紧护甲,指尖泛白,"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知难而退。"
与此同时,沈府的栖梧阁内,阿梨正望着铜镜前的沈知意,急得眼眶泛红:"小姐,陆府守备森严,您孤身前往实在太危险了!"
沈知意将红绸软剑缠在腰间,动作利落而沉稳:她转身望向窗外的夜色,目光坚定,"三日前回府路上,突然出现一群土匪,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像是凭空出现,我怀疑与陆府有关。若能找到确凿证据..."
"可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万一..."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沈知意打断她的话,抬手将鬓边的玉簪取下,"陆家是陆氏姻亲,陆家在朝中势力庞大,若真与土匪一事有关,靖安侯府怕是要出大问题。"她握紧玉簪,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不能坐视不理。"
阿梨见劝不住,只得将备好的夜行衣递过去:"那您千万小心,子时一过我便在陆府西角门外等候,若有异动,立刻敲响铜铃。"
沈知意换上夜行衣,最后看了眼熟悉的房间,推门踏入夜色。寒风卷着细雪扑面而来,她紧了紧衣领,朝着陆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陆府高墙外,沈知意屏息凝神,借着夜色的掩护翻过墙头。落地的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异常,巡逻的暗卫竟不见踪影,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猫着腰朝书房方向靠近,突然瞥见一道黑影从屋檐掠过。沈知意心中一惊,立刻抽出腰间红绸。红绸如灵蛇般破空而出,首取对方咽喉。
黑影反应极快,长剑出鞘,寒芒与红绸相撞,在空中擦出火花。沈知意心中一凛,这剑法刚猛霸道,招招首取要害,分明是沙场将领的路数。她旋身避开剑锋,红绸翻飞间,在月光下织成一张血色大网。
"陆府何时养了这等高手?"她一边闪躲,一边暗自思忖。余光瞥见对方玄色劲装,腰间挂着的虎头令牌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正是陆府暗卫的标识。
黑影显然也被她的招式震慑,攻势愈发凌厉。沈知意被逼至墙角,红绸突然缠上廊柱,借着惯性凌空跃起,脚尖首踢对方面门。
就在这时,月光突然照亮黑影的侧脸。沈知意瞳孔骤缩,这人戴着青铜面具,根本不是陆府暗卫!而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攻势陡然一滞。
"你不是陆府的人?"两人异口同声道。沈知意趁机收回红绸,戒备地盯着对方。黑影握剑的手微微收紧,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冷笑:"倒是有趣,看来今夜不止我一个不速之客。"
沈知意心中警铃大作,正欲抽身离开,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黑影身形一闪,竟伸手将她拉入怀中,藏进阴影里。沈知意刚要反抗,便对上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不想死就别动。"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沈知意浑身僵硬。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和铁锈味,那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气息。两人紧贴的身躯下,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更急促。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知意猛地推开对方,红绸再次出鞘:"你究竟是谁?"
黑影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红绸划伤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小姑娘,身手不错。"他顿了顿,"不过下次夜探,记得先摸清地形。"
话音未落,黑影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沈知意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手中红绸还在微微颤动。今夜这意外的相遇,让她意识到,这陆府的水,远比她想象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