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将太极殿的琉璃瓦染成深紫。顾明棠攥着血玉的手指沁出冷汗，玉上玄鸟图腾的振翅声渐渐弱成脉搏跳动，却在她腕间九节鞭上激起共鸣。鞭身“顾家军”三字的血珠突然顺着鞭梢滚落，在青砖上砸出细碎的银芒——那是沈知意银簪断口的反光。
“皇太女！”老亲兵的甲叶擦着门槛响，囚车里的裴家将领突然暴起，胸口狼首纹裂开血口，甩出的玄铁链竟缠向顾明棠颈间胎记。妹妹明薇猛地扑上前，后颈玄鸟图腾爆发出强光，将铁链灼成齑粉。裴将惨叫着倒向囚车，他左眼珠突然迸出，掉在地上滚成枚血玉——正是皇帝捏碎的那块残片。
“血玉碎片能化咒魂！”顾明瑶抓过铜铃晃响，铃舌撞出的音波里浮起无数银线，将裴将身上炸开的血雾织成网。顾明棠这才看清，那些银线竟是母亲兵符上的纹路，此刻正顺着血玉碎片的裂缝钻进去，把里面蜷着的黑蝶虚影钉在囚车栏上。
“去寒山寺！”明薇突然抓住姐姐的手，腕间九节鞭“明薇”二字渗出的血珠滴在血玉上，玉璧突然裂开细缝，漏出母亲被锁在青铜棺里的画面。棺盖上刻着的玄鸟图腾正在剥落，每片鳞甲都变成银杏叶，叶尖沾着的血珠顺着棺沿滴进寒山寺的放生池，惊起的锦鲤脊背竟映出顾家军旧部的脸。
城门的吊桥还悬在半空。顾明棠跃上马车时，看见护城河冰面下浮着无数狼首纹，每个纹章都衔着片银杏叶，叶边凝结的血霜在车轮碾过时爆成火星。明薇突然指着瓮城箭楼——那里站着个戴铁盔的身影，盔檐下露出的银簪断口，正是沈知意常插在发髻里的那支。
“知意！”顾明棠扬鞭抽向箭楼，鞭梢磷粉点燃帷幔的瞬间，那人影竟化作万千银杏叶，叶丛中飘下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寒山寺地宫第三重门，玄鸟血玉是钥匙。”帕角绣着的折翼玄鸟突然振翅，在顾明棠掌心烙出烫痕，与血玉凹槽的形状分毫不差。
寒山寺的钟声在子夜响起时，她们刚撞开地宫石门。青铜棺前跪着个披玄色斗篷的人，斗篷边缘绣着的狼首纹正在褪成玄鸟——是沈知意。她回头时，鬓角簪着的银簪断口正对着顾明棠颈间胎记，断口处渗出的血珠竟连成线，将棺盖上的玄鸟图腾重新勾勒完整。
“老将军用双生血脉造咒眼时，”沈知意的声音混着钟鸣，“就把解咒的钥匙藏在你我簪子里。”她抬手拔下银簪，断口与顾明棠手中的“棠”字簪相碰，爆出的火星溅在青铜棺上，棺盖应声而裂。顾明棠看见母亲心口的“瑶”字银簪正在融化，银水流进棺底的血槽，槽里突然浮起块完整的玄鸟血玉。
“这才是真的血玉。”顾明瑶抓过血玉时，胸口的刺青银线突然全部绷断，飞出的血珠撞在沈知意腕间，竟显出父亲靖安侯的兵符纹路。明薇后颈的玄鸟图腾突然发出尖啸，震得地宫穹顶的蟠龙壁画簌簌掉粉，粉沫里飘出的血书残片拼在一起，竟是先帝当年的密诏：“裴家咒术需以双生血脉为引，然龙印非匙，血玉才是锁。”
“上当的是先帝。”沈知意突然笑起来，指尖划过血玉上的双生玄鸟，鸟喙处的凹槽突然弹出枚金片，上面刻着裴将军的脸。金片化作黑蝶扑向顾明棠，却在触到她胎记的瞬间碎成齑粉，齑粉里掉出的不是血珠，而是半枚刻着“靖安”的银扣——父亲当年战死时遗失的那枚。
青铜棺突然剧烈震动。顾明棠看见母亲心口的伤口里涌出银线，线端系着的正是裴家将领胸口的狼首刺青。那些银线穿过血玉的玄鸟眼，将所有黑蝶虚影串成串，蝶翼上的裴将军脸容渐渐淡去，露出底下刻着的顾家军战纹，战纹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进血玉凹槽，竟凝成沈知意银簪的断口形状。
“原来如此……”顾明瑶猛地将血玉按在母亲心口，玉上玄鸟突然振翅，振翅声化作顾家军的号角，从寒山寺地宫首传到雁门关。顾明棠听见地面传来轰鸣，抬头看见地宫穹顶裂开缝隙，缝隙里漏下的月光竟织成银网，将所有黑蝶虚影钉在蟠龙壁画上，壁画剥落的鳞片下露出真正的血书：“双生非血脉，乃血玉所化双匙，合则咒解，分则魂锁。”
血书化作飞灰的瞬间，沈知意腕间的兵符纹路突然亮起，纹路尽头连着的竟是顾明棠颈间胎记。她这才明白，当年老将军将双生姐妹送进沈家时，早己用玄鸟血玉造了两把钥匙——她的胎记是锁，沈知意的簪子是匙，而明薇后颈的伤疤，竟是血玉本身的裂缝。
“裴家的咒魂都在这血玉里。”沈知意将银簪断口嵌入血玉凹槽，玉璧突然爆发出强光，强光中飞出的不是黑蝶，而是无数顾家军旧部的魂魄，他们甲叶上的狼首纹正在褪成玄鸟，玄鸟喙间衔着的银杏叶上，清晰地刻着每个人的姓名。
寒山寺的钟声突然变调。顾明棠看见青铜棺里的母亲缓缓坐起，心口的“瑶”字银簪变成了完整的“靖安”银簪，簪头刻着的玄鸟图腾正绕着龙形图案振翅，振翅声中，太极殿鸱吻崩裂时落下的血玉碎片突然飞到母亲掌心，与她手中的血玉合为一体。
“玄鸟归位，兵戈止息。”母亲的声音混着钟鸣，她抬手将血玉抛向地宫穹顶，玉璧撞碎月光织成的银网，网中所有黑蝶虚影都化作银杏叶，叶尖的血珠滴在顾明棠和沈知意腕间，竟将九节鞭和银簪断口熔成了完整的玄鸟图腾。
殿外传来马蹄声。老亲兵推着囚车进来时，裴家将领胸口的狼首纹己变成玄鸟，鸟喙衔着的正是父亲的“靖安”银扣。顾明棠摸向颈间胎记，指腹触到的不再是凹槽，而是沈知意银簪断口熔成的鸟喙，喙尖沾着的血珠滴在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