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的惊鸿刀抵住镇魂钉时,刀身狼首纹突然渗出银血。血珠顺着刀刃滑落,滴在双生碑基座的龙印残片上,与渗出的黑血汇成漩涡,漩涡中心浮出父亲模糊的声线:“棠儿,用双生纹引我残魂——”她猛地攥紧刀柄,指节因用力发白,才发现镇魂钉的螺旋纹路与锁骨处的双生战纹完全重合,钉头嵌着的刀魂碎片还留着七年前被血玉咬碎的齿痕。刀柄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强,那是父亲佩刀在催促,惊鸿刀的刀刃竟自行切入钉眼,溅起的火星烫得她睫毛发卷。
“将军,镇魂钉在流血!”独眼神兵的刀尖戳进钉眼,挑起的银血在寒夜里凝成细链,链身映出七年前父亲挥刀插入龙渊的残影。顾明棠的双生战纹突然灼痛,碑身投射的光影里,沈知意攥着玄鸟锁跪在雪地的画面一闪而过——父亲将刀魂嵌入镇魂钉时,血珠溅在锁身凝成“魂归”二字,如今那字迹正透过锁身隐隐发亮,锁孔处的血痂被银光照得透明,像极了沈知意当年倔强的眼神。
“原来父亲早把残魂封在钉里。”她喃喃自语,沈知意的声线在脑海里同步响起,带着七年前雪夜的寒气:“你看钉尾的纹路,是老侯爷惯用的狼首锁魂结。”顾明棠俯身细看,镇魂钉尾部果然刻着父亲独有的狼首纹,七道银线绕成锁结,每道线都嵌着极小的血玉碎片——那是七年前父亲从血玉阵中抠出的战利品,如今成了封印巫祖的钥匙。
顾明棠挥刀划破掌心,银血滴在镇魂钉的刹那,钉身爆发出刺目强光,父亲的虚影从中踏出,玄色战袍上的狼首纹与她的战纹同频震动。父亲的虚影伸手抚过她的肩甲,指尖穿过躯体却让她感到真实的暖意,手中九节鞭与她腰间的鞭身共振,鞭梢银索如灵蛇般缠向龙渊方向,鞭身“顾家军”三字爆发出龙吟,震得远处雪山雪崩轰鸣。老皇帝的密诏从钉眼中飘出,黄绢上的朱砂印己化作银血,“以双生纹为引,父魂为祭,可暂封幽冥”的字迹还在冒着热气,诏尾盖着先帝的龙印,印泥里混着父亲的指血。
“启动镇魂阵!”顾明棠扬鞭砸向钉眼,沈知意的身体本能地旋身踏出战步,双生战纹在锁骨处爆发出银芒,每道纹路都像被点燃的引线。演武场的狼首令牌应声齐鸣,与双生碑共振出银色锁链,链身缠上父亲虚影的瞬间,龙渊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岩壁上的血玉咒纹如蛛网般碎裂,渗出的黑血在地面汇成狼首图腾,正是北狄王室的徽记。血玉巫祖的残魂裹挟着黑蝶冲出深渊,手中血玉令与双生碑共鸣,震得顾明棠腕间图腾几乎撕裂,锁骨处的战纹渗出银血,在甲叶上画出半枚狼首。
“顾老将军,你还敢出来!”巫祖残魂的声音刺穿风雪,父亲的虚影却扬鞭大笑,鞭身突然展开七节——那是失传的“龙渊七式”,每一鞭都带着七年前战死将士的呐喊。九节鞭与惊鸿刀同时出鞘,银索与刀刃交缠成网,网中浮出沈知意的记忆碎片:七年前父亲用第三式“狼啸寒渊”抽碎巫祖心脏,却被陆家主君从背后偷袭,刀魂断裂时溅起的血珠,至今还凝在惊鸿刀的血槽里,此刻竟顺着刀身流向镇魂钉,与父亲的虚影融为一体。
“还我刀魂!”父亲的虚影声如洪钟,双生战纹爆发出的银芒骤然暴涨,将血玉令碎片熔成银杏叶。叶面浮出父亲的指骨血书,“镇魂钉在,幽冥难侵”八字被银血浸透,随叶片飘向双生碑。碑身“父”“魂”二字渗出银血,聚成三丈高的九节鞭虚影,狠狠砸在血玉阵中心,震得龙渊入口的血玉帘寸寸碎裂,露出后面被囚禁的顾家军魂——他们握着断刃的手突然抬起,甲叶上的狼首纹与双生碑共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将军”呐喊。
血玉雾散尽时,巫祖残魂寸寸崩裂,露出的咒力核心里封着父亲的刀魂。父亲的虚影伸手触碰刀魂碎片,顾明棠看见他指尖的老趼与自己握鞭的手重叠,喉间突然发紧。老皇帝的龙驾在此时碾过雪地,龙杖顿地时震落碑顶积雪,露出碑身新显的纹路——父亲的狼首纹与沈知意的银杏叶纹交织成环,环中刻着先帝密笔:“刀魂封钉,待女破咒。”老皇帝展开血玉密典,黄绢内页画着镇魂钉的剖面图,父亲的刀魂碎片嵌在钉芯,周围环绕着七道银线,正是七年前顾家军七名老将的残魂,密典边角注着小字:“以双生纹血祭,可唤七魂共鸣。”
祠堂落成半月后,顾明棠将父亲的刀魂与血玉珠葬入双生碑基。九节鞭卷起的银杏叶突然悬停空中,叶面上浮现出父亲递刀时的笑眼:“棠儿,狼首令指的方向,就是顾家军的命。”她抚上碑面狼首纹,指尖触到凹陷的刀痕,那是父亲刻下的最后一道指令。沈知意的声线在脑海里轻笑:“老侯爷当年总嫌我握不稳兵符,如今倒是他的刀魂听我号令。”话音未落,碑身突然渗出银血,在地面写成“知意亦棠”西字,正是父亲的笔迹。
寒山寺的钟声传来时,龙渊方向的震动突然加剧。独眼神兵捧着狼首令牌踉跄跑来,牌面“忠”字被血玉咒力染成深紫,边缘还在滋滋冒黑气:“将军,镇魂钉……钉头裂了!”令牌在顾明棠手中炸裂,露出的血玉碎片上刻着北狄文“幽冥再生”,而她锁骨处的双生战纹正与碎片共鸣,烫得视线模糊。低头看时,战纹的银线间竟渗出一丝黑气,如毒蛇般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每爬过一处,皮肤就留下血玉咒的灼痕。
夕阳穿过双生碑,将她的影子投在崩裂的镇魂钉上。顾明棠看见父亲的虚影在碑中猛地转身,指节扣在碑基裂缝处——那里渗出的银血与黑血正聚成血玉巫祖的虚影,虚影手中血玉令指向她的心脏,令上“血祭双生”西字与腕间图腾连成血色锁链。双生碑下的银杏树突然通体发红,树叶掉落后露出血玉般的树干,树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树汁,是带着腐臭的血玉咒力,而树干内部隐约可见玄鸟与狼首的轮廓在挣扎。
她握紧惊鸿刀,刀刃狼首纹突然咬合,咬碎了手中的血玉碎片,却震得龙渊深处传来狂笑。顾明棠低头看向锁骨,双生战纹的银线被黑气侵蚀得只剩半圈,而沈知意的残魂正化作银线,拼命缠绕那丝黑气,在她意识里留下最后一句话:“顾明棠,活下去——”话音未落,镇魂钉发出刺耳的崩裂声,钉身的狼首锁魂结寸寸断开,龙渊深处的血玉咒力如潮水般涌出,将她的身影彻底吞没。